王长乐简单提出几点意见，许砚主笔，很快修改到位。
初稿完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许砚甩甩酸胀的手腕，去茶水间泡了杯红枣桂圆茶。琥珀色的茶汁浓香扑鼻，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
“等会儿碰头会，你主要跟黄部长那边沟通。”王长乐道，“记住，你是这个策划案的负责人和主笔，不用怕，专业上的事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
许砚知道，王长乐是在给她锻炼的机会，便使劲点点头，露出坚定自信的神采。
一切准备就绪，她跟在王长乐身后去到黄部长办公室。
许砚此时的心情，有点像把自己精心培养的孩子送去参加考试。
她一面劝慰自己不用焦虑，一面又实在压抑不住紧张的情绪。
在这种反复矛盾的心情之下，终于看到黄部长放下手里的方案初稿，又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办公桌上。
“挺好的。”他说，“很完整，我们需要的要素都有。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王总眼光犀利，小许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听到黄部长的肯定，许砚敲鼓般的心跳稍稍恢复正常。不过，她也没有放任自己完全相信黄部长的夸奖。
毕竟黄部长是段怀东的人，昨晚那场事，还不知道黄部长了解多少，又会怎么考量。
于是，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说：“谢谢黄部长。麻烦您看看哪里不合适，请给我们指导一下，我们回去继续修改完善。”
黄部长其实并没有在业务上和许砚打过交道，先前几次见面，他对许砚的印象就是个不怎么爱说话，性格温柔还稍有姿色的女人。
没想到她主笔的方案，主旨鲜明、思路开阔、文笔流畅，通篇没有一句废话、套话，连标点符号都用得恰如其分。
都说文如其人，黄部长的视线不由得在许砚脸上多停了片刻。
他在企宣口子工作了小二十年，这么高水平的推广策划方案初稿，他拢共也没见几次，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而且，这个许砚除了方案写得好，跟他沟通的时候既不卑不亢，又有礼有节。最关键是，她好像根本没把段总对她的青睐当回事，一点也不拿乔。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丝毫不矫揉造作。
来回这么一忖度，黄部长愈发觉得许砚不是一般的小女人。
“是这样，”黄部长清清嗓子，也拿出专业的态度来。
“我想在宣传主题方面，能不能再精炼一些。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在预算上，能不能再缩减一些成本。第三点，也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
黄部长停了停，接着道：“就是关于目标群体的分析，我看你们做的是主要针对全家庭型的度假休闲推广。其实东晟最初的计划，是想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来体验古城文化和历史传承。”
毕竟企宣工作经验丰富，黄部长提出的三个方面都比较专业。
不过前两点，是大多数甲方都会提的，相当于“场面话”。第三点，才是他对整个方案聚焦的地方。
没有明确的目标群体，就不能做到有的放矢，实现最佳推广效果。现在这种情况，等于在最基础的定位上，双方出现了分歧。
许砚不得不承认，听了黄部长的话，她的心情有点不受控制的低落。
一直挂着的笑容像是僵在脸上，思来想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是这样，”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长乐及时开口救场。
“黄部长，你说的这三部分确实我们还需要再磨一磨。尤其是目标群体这部分，我们主要是根据手头目前已经掌握的资料确定的。之前我们也商量过几次，大家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黄部长一边听，一边点头，“王总您直说。”
“我们想到魏岗古城调研一趟，毕竟光靠纸上谈兵是不行的，到古城现场感受一下，应该更有利于激发灵感和开拓思路。”
王长乐借机把之前许砚提出的调研构想跟黄部长介绍了一番。
“嗯，”黄部长把策划案合上，思考了片刻，道：“对，去实地看看，是应该的。正好这几天魏岗古城已经小范围地邀请了省里的社会名流过去体验。正好借这个机会，也听听他们的意见。”
听黄部长如此爽快地应承下来，王长乐看看许砚，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最后，调研时间定在周五，计划是上午出发，下午返程。
王长乐和许砚走后，黄部长立刻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内线。
“段总，已经定好了，周五过去。”
……
“对的，我们派车。”黄部长想了想又补充，“去魏岗古城调研的事，是王长乐那边主动提出来的，不过我感觉他是在帮许小姐说话，所以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
“对，我没有再跟他们说我们本来就打算安排调研。”
挂断电话，黄部长下意识敲动食指，心道：老板的想法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但好像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个杀伐果断、里外都硬邦邦的男人，碰上一个表面甜软，内里说不定比他还硬的女人。
黄部长在一小时之前，还觉得自己老板稳赢无疑。可经过刚才与许砚的接触，他已经来了个九十度转折。
啧啧，有好戏看了。谁赢谁输，可不一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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