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几岁就开卡车给工地运石料了。这两年虽说开得少,也不至于把老本行忘了。”
信号灯转换,绿灯亮起。段怀东已提前踩下油门,商务车平稳驶出。
“要不要我拿驾照给你看看?”他专注开车,却仍不忘揶揄许砚。
“那倒不用。驾照也证明不了什么。”许砚撇嘴。
有驾照,并不等于会开车。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考驾照时候各科目都一次通过的她,到现在开车上路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清,每一次独自上路都是一次令人手脚发麻的考验。
不过,许砚定神想了想,段怀东开车确实挺好,又快又稳。
她忍不住转头往左瞧,只见男人目光直视前方,认真又专注。方向盘在他手里好像有自主意识似的,流畅顺滑,转向、变道、超车,一气呵成。
再回头想想自己开车时候,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紧张得手抖脚抖的模样,许砚实在汗颜。
不知不觉,商务车驶上环城快速路。
两侧灯光暗了些,更显得车内寂静。偌大的世界,仿佛只剩下车中两人。
“听首歌?”段怀东开口打破静默,但也并不违和。
“好。”许砚乖巧地点头。
很快,车内响起舒缓的音乐声。
这曲调许砚并不熟悉,但多少能听出是首老歌。
“人爱寻烦恼心机费尽逐名利,
千方百计巧取豪夺更相欺。
江湖尽处遇见你,
清雅不沾尘俗气,
相怜惜,你和我是知己……”
女歌手的声线圆润细腻,词句清晰,娓娓道来。
许砚几乎能从歌词中想象出那是怎样相遇、相知又深深相爱的一对璧人。
“和你壮游翱翔千万里,
沧海同舟破浪去,
在白云下和鸥鸟共嬉戏。”
乐曲声渐弱,许砚轻声问段怀东:“这是什么歌?”
“《天涯知己》。”段怀东解释道,“十几年前的老歌。”
许砚还想问点什么,但段怀东一打方向盘,转弯下了环城快速路。
看着路两侧飞驰的建筑物,许砚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去z大的路?”她试探着问。
“嗯。”段怀东点点头,“最近来过吗?”
“没有,好多年没回过学校了。”
许砚心里有股小小的雀跃,“不过现在学生应该都放假了吧?也不知道现在学校是什么样子。”
她读书时候,z大新校区还没有完全建成,周围荒凉得只有几家临时搭建的小吃店。
她毕业的时候,倒是建了条商业街,也听说附近的村庄都要拆迁,但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去了就知道了。”段怀东说着,加快了车速。
……
很快,车停在z大校门口。
许砚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面熟悉校名、校徽和校训,心里一阵阵感慨。
一眨眼,五年多过去了。
校门口的保安跑过来,段怀东降下车窗,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张通行证。保安立刻小跑着回去把挡杆升起来。
段怀东按照方向指示,把车停到行政楼前。
果然是放假了,偌大的停车场上几乎没有什么车。
许砚以为要下车,便伸手去开车门。没想到,另一只手却突然被段怀东捉住。
许砚疑惑地侧脸,却见段怀东眼带笑意,看着她道:“我冷。”
冷?
许砚下意识往段怀东身上看。
确实。
车里暖和,他只穿了件毛衣。
“我去给你拿外套。”
许砚挣了下,以为段怀东会放开她,没想到反而被抓得更紧。
“怎么了?”
段怀东眼中的笑多得快要溢出来,他抬手,指指自己脖子:“这儿冷。”
明摆着是要让许砚帮他戴围巾。
“你!”
许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腾地火烧一样红起来。
这男人,真是贼心不死,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居然还会撒娇闹人!?
而她,还真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砚认命地叹口气:“好,那你先松开手,我去拿过来帮你围上,好不好?”
这回,终于轮到许砚哄孩子。
段怀东一脸得逞的笑,但他仍旧没放手让许砚下车,而是自己扭过去,长臂一伸从后座把围巾和羽绒服都捞了过来。
看着许砚把围巾摊开,小小的身子卖力向左边探,又小心翼翼地把围巾围上他的脖颈,段怀东心里说不出的满意。
这么久了,他终于等到她的心意,心甘情愿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