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东反复走过、困兽一般的模样,许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刚才抖着手把简易验孕棒从包里掏出来，按照说明书操作,等待红线出现的时候，跟段怀东跟此时的心情恐怕一模一样。
焦虑,却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也许是之前检查有误呢,也许是真的怀孕了呢？
只可惜，三分钟之后，一条鲜红的阴性线条，给了许砚当头棒喝。
一切希冀,瞬间幻灭，只余下心头无尽的悲恸。
许砚不想让段怀东经历和她一样的绝望，便缓缓站起身。
也许是刚才太过紧张，许砚后腰酸困，要扶着座椅把手才能直起身子。
段怀东看到她动作迟缓,立刻走过来扶她。
“怎么站起来了？”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许砚的酸楚更多，泉涌一般从心底深处冒出来。
“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那个……”
许砚话未讲完,只听扬声器里播放出机械的女声提醒。
“138号，请取化验单。138号，请取化验单。”
138号,这三个数字段怀东烂熟于心。
“你稍等下,我去取结果。”他按了下许砚肩膀,调转脚头，朝向检验科。
许砚无力阻拦，只能点点头。
算了,既然老天这样安排，那就让他自己看吧。
……
一身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很快出现在检验窗口外。
他微微躬下身，在小窗口取出化验结果。向医生道谢后，他移开身子，又低头去看手中的化验单。
许砚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在许砚漆黑的瞳孔中，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形突然一滞。
许砚立刻像被掏空了心肺，胸口酸胀涩痛。
她咬着唇把视线移开，不忍心看到段怀东装作无所谓的模样。
她知道，段怀东会把失望掩饰得很好，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会像以前一样关心她、呵护她，可是段怀东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心酸。
虽然女人不是生育工具，享有生育权也享有不生育的权利。可决定丁克、不想要孩子是一码事，要不上孩子却是另外一码事。
这种苦楚，就像一把无形的枷锁，狠狠锁住许砚，时不时刺痛她敏感的神经。
尤其是面对段怀东的时候，她总想，他现在说得挺好，没孩子无所谓，那以后呢？万一他想要孩子了怎么办？难道让自己再面对一次不能生育带来的羞辱么？！
不，她绝不要这样。
所以，哪怕她已经放任自己沉溺于段怀东的呵护之下，他们两人仍旧没有未来可言。她不会嫁给他，更不会任自己暴露在有可能被伤害的情境之下。
别无选择，唯有逃避。
……
段怀东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看清楚化验结果、又走到许砚身边，这短短的半分钟之内，许砚已经彻底给他们两人的关系判了死刑。
“砚子。”他声音舒缓，跟着许砚家里人对许砚的称呼唤她，丝毫没有生疏。
“嗯。”许砚没回头，声音淡淡的，有些哽，“你拿到结果了是吧。”
“对，血常规都正常，那个早孕检测还要再问问医生。”段怀东绕到许砚面前，眼神里漾着温柔。
可惜许砚根本不看他，梗着脖子，声音冷得像冰渣。
“你不用安慰我，结果我知道。段怀东，我想清楚了，我们到此为止。我相信你会对我好，也相信你说的没有孩子无所谓，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你说什么？”段怀东忍不住皱眉，眼神也跟着暗淡下来，“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不过是去取个结果的功夫，这女人居然又自导自演一出悲情戏？
“要不你自己看看结果吧。”段怀东把化验单往许砚眼前一送。
许砚像怕被电到似的，直接后退几步躲开，咬牙沉脸，坚定拒绝：“我不看。”
都知道结果了，还看什么看，再自戕一次么？她没那种孤勇。
“行，不看就不看。”
段怀东把化验单收回来，“你不看，那我就说给你听。”
他往许砚身边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妊娠试纸检测结果是弱阳性。”
弱阳性？
许砚心脏陡然间猛烈跳动：“什么叫弱阳性？”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去问问医生。”
段怀东撒了谎。其实他知道，弱阳性也是阳性的一种。造成弱阳性的原因，可能是检测的尿液中浓度不够，或者试纸偏差，从而导致两条红线一条深一条浅。
说白了，妊娠试纸检测的结果，预示着许砚十有八九怀孕了。但同时，也有十之一二的可能性是假阳。
段怀东刚看清楚结果时，突然愣住，就是这个原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确认了好多遍，才终于接受事实。
只是，该怎么跟许砚说这个结果，实在令他头痛。
他连那百分之十可能出现的失望都不想让许砚承担，所以他最初是决定暂且瞒着许砚，只说还需要医生解答。
可偏偏许砚连结果都不看，莫名其妙摆出一副铁了心要分手的模样，段怀东实在气不打一处来。
没怀孕就要跟他分手，真当他段怀东是个jing子库？是块试验田？实验失败了，就弃若弊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