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余怀转头一看,竟然是玉香!只是此刻的玉香不似之前的玉香,她此刻披头散发,皮肤焦黑的仿佛被烧裂了一般,双眼通红,十根手指的指甲又长又尖。
凌余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莫公子的身体忽然崩塌,变成了游移不定的黑雾,恶狠狠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倒插一脚,找死!”
凌余怀看着似妖又似鬼的两个人凶猛缠斗着,不禁呆了一下,然后猛的回过神来,立刻一掌哄毁被封锁的莫家山庄的大门,迅速化光而去。
他长而黑的披风被冷风吹得作响,脸上的银色面具险些要掉下来,但这些都不及他想要迅速离开这个诡异地方的急躁心情。
不知道一个人化光而行了多久,原来刺骨的冷风渐渐消失,似乎已经离莫家山庄极远,头顶的天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昏沉了黑夜,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的模样。
见此,凌余怀缓缓停下前行的脚步,本来此时他应该可以稍微安心了,但环顾四周,他又皱眉。
这一路他迫于身后的压力,所以没有仔细查看路上的场景和时间的变化,但当停下来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居然异常令人眼熟。
还没等他思索,紧接着天空突然变得极为阴沉,黑压压的乌云重地要掉下来,还有几条闪电若隐若现的撕裂着,一副要下暴雨的样子。
见着此情此景,凌余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胆战心惊地发现,他化光而行这么久,白天都变成了黑夜,而停下的这处地方竟然还是他离开关缄默追兔子却倒霉碰上暴雨,随后初次见到莫公子的那片松叶林!
意识到万分诡异的这点,凌余怀顿时觉得寒毛竖起,脚底也有些不稳,他忍不住试探地向前走,却越走越心惊,这里的一石一花一草一树竟然还是和几月之前丝毫不差,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
这下子,凌余怀不再走了,他心里已然清楚明白,他现在看似已经离开了莫家山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离开,从始至终他的逃离行为都只是瓮中之鳖的挣扎罢了,那么……那个似鬼似妖的莫公子!
凌余怀猛的抬起头来,在已经下起的细雨蒙蒙中,果然看见了前面树下撑着一把朱红纸伞向他缓缓走来的的莫公子。
一切……一切竟然又从头再来……
莫公子撑着一把朱红纸伞缓缓走过来,脸色依旧微微苍白,消瘦的身影在天青色的蒙蒙细雨里更显鬼魅。
他礼貌地微笑道:“夜深露寒,这位在赶路的兄台似乎处境有些窘迫,是否愿意到在下的寒舍里避一避这快要倾盆的暴雨,歇歇疲惫的精神,喝口舒缓身体的暖茶呢?”
“……”
凌余怀尽可能使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没那么难看,他语气听着很平静,好像刚才亲眼目睹了莫公子整个人变成了黑雾的不是他一般。
“恐怕要让莫公子失望了,我身上有非走不可的紧要事务,我们之间萍水相逢,还是就在这里别过吧。”
莫公子却是疑惑地问:“可兄台早就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行之事的记忆,现在又有什么要紧的事务呢?”
凌余怀刚想否定对方,却身子一僵,意识到自己居然真如莫公子说的那样完全忘记了自己初次来这片松叶林的目的,甚至连之前的记忆都有些渐渐轻薄空白起来。
……不妙,真是相当的不妙。
凌余怀嘴抿起,眉头皱起,情绪已经微怒,他有些清楚自己之所以会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大概多半是因为面前这个似鬼似妖的莫公子的缘故。
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招惹是非,如果可以自然是有多麻烦就避多少的麻烦,但再心存善念,遇到这种纠缠不清的糟糕事情也会忍不住生起杀意。
所以尽管他现在语气平静,脸上面无表情,但眼里的神色已经开始变得冷冽。
“你说没错,我确实已经忘记了,但我又突然想起来,即便真急着去完成那件事,也要先将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处理了才能彻底安心离开。”
听着这样不留情面的判决,莫公子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偷笑出声。
“能耳闻兄台这样说,晚辈真是高兴至极,果然你一直是最在乎我的呀。”
闻言,凌余怀不禁感觉一阵恶寒,他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问:“玉香……已经被你杀死了吗?”
莫公子嘴角一撇,不再笑,似乎觉得凌余怀问这种问题很扫兴一般。
“那个贱.人,因为她是月笙的亲娘,我便好心留她一命,说到底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却还是死性不改,那晚险些把你害了后还想偷袭弄死你,早就该去死了,不对,我又怎么会让她轻轻松松地去死呢?魂飞魄散不入轮回……才是对她最好的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