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霖(1 / 2)

“她们的船怎么打曲江苑那儿走?”萧靖凛眼看他,眸色犯疑。

这样子莫名叫人犯怵,吕承安在旁咂唇叹气:“奴婢也纳闷,来之前查问过,原先是拟定了过江后走汴水正道入京的,可赶上今年这场大旱,好几处河道枯得见底,走舢板子都不成,连同迎送的前前后后好几条大船,只能改道从运河转经曲江苑过来了,谁知道就……啧!”

“这寸劲儿赶得,好么,像是个没福的。”

萧靖脸上喜怒难辨,眉间的凛蹙化散开,寒意却丝毫未退,没再开口,负手继续往前走,一路到通廊深处。

那里的尽头便是当今圣上修身颐养,参悟黄老之道的希言精舍。

十年前圣驾移居西苑,一意玄修,朝政后宫全都晾到了一边,若非奉诏,即便宗室后妃、勋贵宰辅也无缘得见天颜。

皇帝不临朝并不是两眼一抹黑,家国是非的决断依旧要攥在手心里,别人靠不住,唯有倚仗身边最信赖的奴婢。

司礼监制衡朝局,东厂侦缉天下,既是置于身外的耳目,更是杀伐处置的利器,须臾也离不开。

既是最知近的人,圣眷自然非比寻常,天子寝居之处照样出入不禁。

不过,他这会子没有再进去的打算,只掠了眼精舍门内拂撩的赭黄帐幔,便转进左手边不远的小直房,往长案后的圈椅中一坐,端茶润喉。

半晌,他将白瓷盏搁回案上,起身离座,抬手解腰侧的系带。

吕承安闷声跟过去,瞧准他把褡护褪下来,忙伸膀子接住,抚得板板整整放好,再从衣轩上取下那件金线攢绣的蟒袍替他披上身,而后照旧退到一旁,眼带忐忑的暗觑脸色。

这是他的规矩,甭管什么时候,更衣穿戴的事从来不叫人搭手服侍。

“稍时去传个话,就说是陛下口谕,曲江苑封禁三日,任何人不得擅入。”

吕承安愣了下,没听出口风:“督主的意思是?”

萧靖抻了袖子,抬手系着肩头的暗扣:“船都叫人家碾在下头,东厂的脸算是丢到家了,几船人都瞧在眼里,朝中难保没有趁机动心思的,万一捅到陛下耳朵里,回头问起来,这个话怎么回?”

吕承安抽了口凉气:“督主说的是,奴婢立刻叫人去办。”

“明白就好,告诉下面,手脚要干净,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就准备自个儿往河里跳吧。”

萧靖这时已将蟒袍结束好,从上到下掸得平整如熨,对镜端详,纤长的五指一寸寸捏过袖口,捋得半点微褶都不见。

御赐的锦服一上身,人也焕然如新,香金的袍色随着渐渐亮起的天光映上他的玉白的脸,将本就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愈加深邃入里。

与方才便装的模样不同,此刻眉目清朗间貌似温雅的风度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潜蕴在骨子里蓄势待发的凌厉。

尤其是不着冠的时候,胸口箕爪狰狞的坐蟒更显得别具况味。

然而在他眼中却不见丝毫自赏,反而浅露出凉薄的嘲弄,又打量了几眼,终究还是将那顶描金乌纱拿起来,端正戴好。

“走,咱们去迎一迎这位新来的丽妃娘娘。”萧靖哂笑似的一哼,转身出门。

吕承安趋步跟着,眼露诧异:“督主要亲自去?”

“陛下明发上谕,人家奉旨觐赉,能跟宫里采选一样么?咱们司礼监担着差事,礼数周全些错不了,总不能样样都指望着东厂吧。”

听着仍是云山雾罩,但吕承安毕竟在身边待得久了,这时却听出里头寒锋渐露的意思,在旁试探着接茬:“督主是要防着他们有二心?虽说当年那南蛮小邦桀骜不驯,但终究成不了气候,先帝爷南征的时候,一战便叫他们服帖了,如今不仅称臣纳贡,还巴巴的进献女人过来。”

“这话怕说得早了,从前勾践献西施、郑旦到夫差身边伺候,是真对吴国服服帖帖么?”

吕承安不由一惊:“难道……”

“难道什么?”

没等他说完,萧靖已接口拦止:“不过就是打个比方,少胡乱攀扯。雷霆还是雨露,这杆秤在陛下手里,咱们只管上体圣意,干好自己的事。”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