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垃圾星到研究所的距离,如果乘坐相应的飞行交通工具的话,也不需要几个小时。
但薄郁通过a4纸的传送门,几乎要不了一分钟。
研究员在研究所有自己休息的房间,薄郁从纸门里走出来,就回到了他的房间。
他心不在焉,但身体有自我意识地换了一套衣服,清除身上的气息,换上固定在研究所的香水,彻底的清除可能残留的证据。
但是,老实说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研究所的主人牧文原很可能有他最大的犯罪证据视频,再怎么伪装都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
而追踪气味而来的猫头鹰,简蓦简少将,薄郁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怀疑到他。
因为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多少,连狡辩都不知道从何入手。
薄郁回神,当务之急,还是需要证实一遍自己被alpha咬过之后,到底泄露了多少秘密。
a4纸:【你想好找谁了吗?】
薄郁无声叹口气:“没有。即便牧文原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老底,还默默选择了包庇我,但想到要去他面前自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虚。”
【为什么心虚?】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做了坏事天生的心虚,也许是因为,对方无条件保护了我,而我却选择隐瞒欺骗……”
【那牧星昼呢?反正他失忆了,失忆前你们也是一伙的,你可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天使,知道你更多一点黑料也没事吧。加上现在失忆了,什么也不懂,比较依赖你。】
薄郁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没觉得他依赖我。这个人是个即便失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习惯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我在他面前,这么久了,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仅如此,还常常被蛊到,昏了头一样。
虽然他自己不很排斥这种状态,但是理智上到底清楚其实是不对劲的。
【难不成你要找简蓦吗?】
薄郁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简蓦:“想想看,秘密总归是暴露,与其暴露给第二个人,还不如就那一个。”
【这样听上去,就是简蓦了吧。】
薄郁一脸面瘫,生无可恋,举了举手:“道理虽然明白,但我现在一想到他的脸,就怵得慌,他还是出局吧。”
【……】
再怎么拖延,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薄郁可以选择避开简蓦,但他没有正当理由无法避开他的老板,导师就是老板。
简蓦进入牧文原的研究室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忙。
牧文原一直都很忙,他有自己的研究项目要做,同时还带薄郁这个学生,同时,研究所大大小小的研究项目都需要他过目。
薄郁被牧文原带领的项目,就是牧星昼的案例,至于除了这个之外牧文原在忙的课题,薄郁并不清楚。
认真工作的牧文原不管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沉稳从容,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清浅的和煦微笑,没有丝毫敷衍或者仅是流于表面的礼貌,认真专注的样子,坚定又温柔的美好,像高悬天际,并不刺眼,但照彻黑夜的月亮。
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并不是牧文原的学生,最多是志同道合的同事,但在牧文原面前的时候也像是学生一样,下意识不自觉带着他们也不知道的仰视和尊敬。
薄郁来的时候,正是工作收尾的时候,结束最后一项工作,牧文原笑着对大家说:“好了,工作总是做不完的,要合理规划休息,下班了就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大家尽管还意犹未尽,沉浸在学术思考中,但身体上都乖乖顺从。
有的人和牧文原道别,就准备换衣服离开研究所,有的人表面道别,看上去心神还沉浸在工作之中,一副打算回去继续搞研究的样子。
不一会儿办公室就空了。
牧文原穿着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底下是浅青蓝色的衬衣,显得他带笑的面容雪一样的白,嘴唇却是健康的红。
他笑着看着薄郁:“来的正好,第二期的手术计划制定下来了,接来下得做几次模拟训练,我整理了一些上次手术的总结经验,你拿回去看看。”
薄郁道谢接过,垂眸避开没有和他对视。
牧文原抬眼看了他几秒,眸光温润,笑着看着他:“好像有心事。”
薄郁抿了抿唇角,抬眼看向他:“想要考入导师手下的人很多,导师为什么最后选了我?”
牧文原神情温柔:“你一直都很优秀,从小到大的履历都很漂亮,一骑绝尘,他们比不上你。”
薄郁笑了一下,对牧文原这样的人来说,会考试仅仅只是会考试而已,比薄郁成绩更好履历更漂亮的大有人在,这句显然只是一个温和正确的话。
“仅仅是这样的话,复试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什么优势。”
牧文原不管什么时候,看人的眼神都很专注,温和带着探究,是跟简蓦不一样的,并不咄咄逼人的专注:“看上去好像没有自信,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薄郁的眸光微动,他下意识想避开和牧文原对视,但这个人的眼神太漂亮了,有些无法移开视线。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基因医学专业的,是大学时候才进入从零开始的,中途还跳级提前结束了课业,所以看上去好像跟同专业的人修够了同样的课程,但现在我发现,我好像基础并不牢固,一些常识性的问题,我反而并不清楚。”
牧文原的手指优雅地点了点桌面,眼里漫上星点温柔:“我想想,上次见面还很正常,之后我提议你可以开个腺体方面的课题,再见面就这样了,啊,我明白了,是腺体方面研究出了些问题吗?没关系的,有问题就补上来好了,就算你不明白,不是还有我吗?如果学生什么都知道,还要老师做什么。怎么能因为这个,就怀疑自己。”
薄郁眼底微微动容,看着他的眸光不稳。
“是什么样的问题,说说看。”
薄郁从未当过学渣,这会儿真的是觉得不自在:“我做了腺体手术,但无法从数据层面得到更多信息,想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这实在像是明知故问,根本就是研究常识。
牧文原却没有异议,依旧回答了:“基于腺体在个体之间独一无二的差异,微观层面的研究,无法用控制实验条件的方式来设置对照组获取实验数据,一般采用对实验体观察记录的方式,所以,需要改变术后腺体的环境,给予一定刺激,来观测腺体的反应。”
薄郁的睫毛颤了一下:“在腺体的刺激方面,一般临时标记是常用的方式对吗?”
牧文原很有耐心:“对。如果是omega的腺体,被alpha临时标记后,很多隐藏的状态才会激活,这种时候进行观测,才能得到接近正确的结果。”
这也是常识,一般研究所会采用注射模拟信息素的方式来刺激实验体腺体。
薄郁镇定地看着他:“但是,信息素手术是被禁止的。”
牧文原眸光清润如水,像夜月之下春水融化,温和地看着他,好像他说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被禁止的是不合法的abo性别转化手术。因为政客们认为这样会破坏社会秩序,影响生育率,影响abo的社会稳定。但你应该知道,实际上星际各国政府都有自己扶持下的abo分化研究项目,在合法受监控的限度内,并不是完全禁止的。研究腺体的变化,用模拟信息素刺激,是合理范围内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