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中午就不该回来。
镜子里的自己脸已经肿了一半,这么去上学,肯定会有人问的。
自己就这么不去也无所谓,反正除了学校老师也没人在意,可他又想去,毕竟这样的课也上不了几次了,他扪心自问不是什么好学生,可是他还是想要上学的,因为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毕竟九年义务教育一过,自己就该交学费了。
王天赐刚一出门便看见白色的水泥地板上有了雨滴的痕迹,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他只得返回去拿雨伞,就只上楼拿个伞的功夫,雨势却是更大了,豆大的雨滴打在雨伞上噼啪作响。
王天赐是午休时间到校的,他收了伞挂在走廊的窗户下,进班后发现班上的人趴了一大半,他刚一坐上位子,便看见本来趴着的同桌梁晓东抬起了头,压低了嗓音鬼鬼祟祟问道:“姚哥,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啊,哎呦,你这脸是怎么了?”
“蛀牙。”
“哎呦,瞧你这肿的,你的去医院看看啊。”梁晓东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摸王天赐的脸,被王天赐一巴掌打开后也不觉得恼,恬着脸笑。
王天赐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一班是个小班,却良莠不齐,成绩好的特别好,差的也多,当初分班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在一堆学习成绩不好的地方挑出来几十个成绩比差稍微好一点的人凑成一个班。
成绩好一点的满打满算也算梁晓东一个,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嘴贫,其实人也挺好的,他是中途转学来的,本来有一个暴发户老爹,外出做生意赔本了,只好回老家从新开始,梁晓东也没什么金钱惯出来的毛病,当然也没有什么物质文化带来的文化熏陶也就是了,他心态也挺好,于是落魄富家公子哥瞬间和他等平民打成一片了。
算来也是王天赐为数不多的的朋友之一了。
另一个是猴子,猴子大名叫马得草,不用怀疑,户口本上就是这个名字,是他小学毕业的老爹亲自提名,听说还颇为得意。
马得草人猴精猴精地,瘦地皮包骨,很猴似地,这外号也就是这么来的。学习成绩吊车尾,想的是初中一毕业就回家帮爸妈打理小餐馆去,人生的未来规划就是娶媳妇,生儿子,钱够花,这一辈子也就圆满了。王天赐看了看座位后面,空荡荡的,想必马得草又在家帮爸妈做生意。
头顶上的风扇在嗡嗡作响,王天赐将手上的雨水随手在衣服上蹭干,然后将他这两天没来发的卷子一股脑丢进了教室后的垃圾桶里。
临近期末,天气又热,每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放学铃声响起来时,王天赐才慢悠悠从桌子上爬起来,睡晚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着一班的人哗啦啦地快速散开,不一会儿就自己一个人了。王天赐看外面雨下的正大,干脆也不回去了,倒头又睡了个回笼觉。
一场大雨将暑气消散了不少,班里开始稀稀拉拉来了许多人。
王天赐是被摇醒的,睁眼一看,是梁晓东。
“就知道你又没回去,喏,哥们给你带了面包。”
“谢啦。”
“没事,这是你应该谢的。”
“……”
本来将要停歇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天边扯起一道闪电,咔嚓一道惊雷平地而起,风开始猛烈地摇晃着窗边的梧桐树,王天赐呆呆地看着窗外,失了心神。
梁晓东看到王天赐觉得他情绪不对,用手肘捅了捅王天赐。
“喂,你怎么了?”
“没事。”
知道问也问不出个什么的梁晓东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然后把视线黏在了班花的背影上,用自己鬼斧神工的画笔描绘了班花的轮廓。
酝酿了一天的雨像是要下尽一般,王天赐爱极了这恶劣的天气,王天赐从课本里抬起头,外面是电闪雷鸣,班里挤满了人,这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放眼看去,有人在课桌下扭魔方,有偷吃零食的胖子,有正在聊八卦的女同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絮絮叨叨着考试重点……王天赐从来没有如此仔仔细细地看过班内的场景,这幅画面太过于美好,他恨不得把它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岁月静好也莫过于此吧,好像窗外的一切事情都无他无关。
急促的铃声将王天赐放空的思绪拉了回来,梁晓东搭着王天赐的肩下楼去,楼梯上因为放学一下子挤满了人,王天赐撑起来伞,看到梁晓东屁颠屁颠地钻到自己伞下。
“你的伞呢?”王天赐问。
“嘻嘻,我把伞借给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