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倒是长京,自从正巧看见武善的丫环和张裕洲的小厮传递物品,她面色就有些古怪,这会儿离得老远往这边看了一眼,也没有过来的意思。
徐文如坐到一半儿,就被人请走了。似乎是到了另一堆儿人里打招呼,乐阳县主文宜令也陪着她,徐文娇小声指给妹妹看,道:“那个穿葡萄紫杂宝比甲的——就是赵家的赵若华表姐。”
赵若华已被册封为太子妃,她们两个也都是为姐姐操心,徐文媚偷偷看了两眼,也小声道:“瞧着倒是个好相处的,又是沾亲的表姐,总好过外人。”
赵若华其父乃是帝师赵家的大公子赵捷,真正的纯臣,三不沾,八不靠,虽娶了徐家的女儿,但徐家乃是太后母家,故与岳家素来疏远。
也难怪倒得文宜令这个外人在赵、徐这对表姐妹间引见,彼此才算打了个照面。
要说清楚这三人的事,就要说一说宜邻郡主季温澜了。
这位郡主一生传奇,据说她胳膊上有凤首胎记,出生时百花齐放,百鸟齐鸣。
其时,正值先帝爷杀入紫禁城,逼死废帝,拨乱反正,朝廷动荡不安,先帝与文太后也拿不出所谓的“太平遗诏”,凰命一出,安定人心。
可同样的,反叛先帝的人,也爱拿这说事儿,当时朝中有传言,凤凰三翎,季温澜野禽充凰鸟,钦天监马祖昌为了替郡主正名,几次舌灿莲花更改说法,道正因凰命难得,才与九天真龙起了相争之心,不敌之下,反受其害。季温澜就这么被送到了寺庙,以度过“劫数”。
那马祖昌许是有些真本事,他说季温澜虽是凰命,襄助帝业,但并不是太子薛昭的姻缘所在,其命中只可做十日的皇后。
上辈子的季温澜,果然在封后的第十日离世。
而这辈子,不知幸与不幸,季温澜在护国寺走丢了。
几经辗转,被卖入定北伯徐府。现今的英国公夫人徐文媛,那时候正是丧母的幼女,无人教导,刁钻跋扈。
季温澜亲自教导徐文媛五年,回归本家儿,受封郡主后,在卓家揭破郡主五年为婢的事之前,因普遍的说法是宜邻郡主改名换姓寄养徐府,以渡命中劫数,故而并未掩饰与徐府的亲近,郡主求得其母文氏保媒,撮和了徐文媛与英国公世孙张玉照。
徐文媛其父是定北侯徐子荀;二叔是承恩侯徐子荻,徐子荻侧室所出的长女徐文如,抚育宜邻郡主府;排行第三的小姑徐鸳,即是上说嫁给了赵捷的,赵若华之母。
故而徐文媚说徐、赵两人是表姐妹。
人家徐家姐妹的体己话,武善辛辛苦苦地装没听见,把眼睛落在来另一边。
——另一边是长京,她年纪小,人也天真,那点儿别扭早就散了,这会儿见她看过去,忙高兴地冲她直招手,武善见了对乐郁笑道:“她们那边儿投壶呢,咱们也去玩玩儿?”
乐郁一听拍干净双手的点心渣,边站起来边点头,跃跃欲试就要过去,武淑忙道:“长姐,我们就不去了,在这儿和徐家妹妹聊聊天就好。”卫依兰文气得很,也说不去。
最后就是武善和乐郁携手过去了。
武善和李之韵在家玩儿的,那可是背着身投壶,就那还十有八进呢,玩这个,闭着眼也能投进去,没一会儿其他人就都歇了,只剩下武善和季雪彤你一下我一下的决出胜负。
长京是季雪彤那一队的,武善投的时候她就故意跟她说话,又说她妹妹叫她了,又说她背上有虫子,奇招百出,武善眼睛看着武淑那边儿,嗙愣一声,还是投进去了。
季雪彤也看出她的本事了,含笑道:“得了,这么比比一天也是打平,善姐儿,咱们蒙着眼睛投,你行不行?”
旁边儿几个小姐都是好热闹的,不好也不能凑到一起,一听这个把巴掌都拍红了,莺声燕语起着哄。
武善当然也不怵她,季雪彤就使了个郡主府的丫环,取了两个不透光的布条来。
投了这么多下,角度、力度都有了准儿了,武善顿了一瞬,手腕一摆,轻轻松松就投进去了。等她把缎条摘下来,才发现一响双进,竟是和季雪彤同时投了进去。
这下可没有办法了,武善也不可能说咱们背对着投吧,万一季郡主不成呢?那不成了挑事了。
季雪彤也无奈笑了笑,简短道:“改日约你去骑马。”
德沛大公主在一旁也道:“那我要和武小姐一队!看你还能不能赢了。”又向武善道:“我和宜令两个人,都比不上她一个猎得多呢。”
武善忙点了点头,彼此相视一笑。
其实她们玩的有什么趣儿呢,无非就是带些养傻了的兔子、狐狸、小羊崽子往一片圈好了的,围满了侍卫的地界一撒,比一比,你猎了七个,我猎了五个。
武善和之韵之菂那时候,大雪的天儿去山里行猎,雪地里的雪狐雪兔,想看得见都费劲,盯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一不留神就雪盲了,野生的小动物也灵敏的很,箭破空的声音一出,早就跑了,有时候你略盯着它久些,它就警觉地竖起耳朵来,别说七个八个,一冬天能打着一个,那就能吹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