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凉,危险的坦言摩擦出激越的火花。有什么凝在两人之间变了味,勾兑出了不同以往的东西。烛火掩映,蜡烛燃了一半,房间内的光线暗了下来,魏冉眸色沉沉,秦离妍丽的容颜隐在暗处,彼此眼中既照映出对方的影子,也闪着名为危险的星光。
疯狂,疯子,激烈,激进,成了他们的代名词,撕下伪善的面具,都堂而皇之得承认了自己的野心。
坦坦荡荡又理直气壮,魏冉直视着秦离,恨不得将她刻在眼里,秦离不客气得回视回去,不输半点气势。
暧昧的气氛在略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撩人,撩拨着彼此,直让他们想要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心房,看看上面燃烧的火焰。
火焰名为欲-望。
两人忍不住拉进了距离,秦离揪住魏冉的衣襟,主动覆上他冰凉的唇瓣,给予一个浓烈且炙热的吻,不似魏冉曾留在她额上的那般清清浅浅。
这次她回敬的,汹涌且恶劣。
魏冉揽上她的腰身,回报以更加凶狠的噬咬,唇齿相依。二人的唇瓣都被对方给咬破了,彼此间吮吸着,秦离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不知是他们俩谁温热的血液。
当热烈对上寒凉,疯狂中夹带着自持,恰似府中冬日不寻常的鲜花。
花开如火,奇怪又特殊的存在,违背了时气节令,是天生的反叛。
魏冉声音喑哑,“谢离...”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身,似有冷香萦绕在彼此之间。
秦离揪着他的袖口,两人挨得极近,她描摹着他袖子上面精致的纹路。檀香使人沉静,也叫人收回了心神。
秦离欲说什么,此时苑内传来夜猫一声叫,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她临时改了口,她抽身而起,别开眼睛轻咳了一声,“明日务必杀了梅永处。”
魏冉自顾自倒了盏茶,凉茶顺着喉咙灌进胃中,他瞳孔幽深,声音比平时要低沉许多,“这是自然。”
秦离几乎逃也似得快步离开了魏冉的屋子,她整理了下头发,将略散下来的发丝别了回去,披着玄氅走出朔苑,心却还在扑通地跳。她生出几许心虚来,径直走回以前常住的院子。
今天真是差点....
罢了罢了,想他作甚,秦离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翌日清晨,秦离难得没用魏冉叫早,她起身前往梳妆台勉强挽了个发髻,铜镜里的自己眼底有黛色,她昨晚压根没有睡好。
一堆事情似乎把本就乱的线理得更糟了,她揉了揉一边太阳穴,却发现屋中很多陈设都变了。
屋内摆着一些小物件,似乎是当时逛夜市时候随手买的,没想到全在这里。
装饰得居然还挺好,秦离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笑已经有些收不住了。
清早的空气格外新鲜,也格外得凉,她简单梳妆了一下,走出院子对守在三廊的连业道,“劳你跟魏冉说一声,就说我先入宫了,仪鸾司的事越快动手越好。”
连业愕然,下意识点了点头。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他目送着长公主信步离开的背影,心中腹诽。
秦离乘马车入了宫,先到长乐殿好朝服,将昨晚从梅永处府上查到的度文收好,去了常宁宫。
“证据确凿,梅永处再无抵赖的可能。”
太后仔仔细细得把那度文翻了个遍,是真的,“今□□上,不管皇帝下不下谕,告诉魏冉,梅永处今晚死。”要是那家伙再信口胡诌出什么来可就不好了,太后接着道,“月神庙的案子仪鸾司先别审了,交给崔阁吧。”
这桩案子是仪鸾司查出来的,却要交给刑部,不外乎就是太后怕这案子牵连到沈家。秦离不动声色,应声说是,“这事皇祖母到时和太尉商量吧,您忘了您吩咐儿臣这个月要整理档室了?”
她说完,有意扫了眼常要的神色,道行挺深,倒看不出什么来,只是他端茶的手,有些抖。
常要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呢?
太后嗯了一声,“也好。”
省钟敲响。
“儿臣告退。”
她退出常宁宫,却并没着急走,反而是在附近的莲花池稍微待了一会,枯草荷叶当然没什么看头,秦离坐在池边,眼睛则盯着常宁宫的门。
每天清早,常要都会去到御膳房为她皇祖母蒸上一碗新鲜牛乳血燕酥酪,听说只有他做的,太后才肯动筷子。
这也提醒了她,秦离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谁能保证梅永处的话是真的,她不能这样冒失得上去。常要陪同太后许多年,若说其中有没有感情,说不好。
既然常要问不得,那不还有个魏老将军么。
她起身,随手将一块石子扔进了池塘,激起一圈波纹。
朝堂上,同以往一样,朝臣皆以‘清谈’为主来混时日,言辞完全脱离现实,也不涉及广安城发生的几桩大事。有谁不知这梅永处连着沈家,月神庙更是沈氏的私产,谁又敢再置一词呢。
秦离当然清楚,除了相关牵涉其中的,没有人会在没判断风向的情况下当这个出头鸟。
个个都油滑得不得了。
人不尽其职,职不守其责,纵使其中有人想要尽责,也只会被当做异类。
皇帝更是除非战争打到眼前,否则便全当看不见,甚至连忠诚的将士,也可以用来当做讨好外戚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