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无比确定昨日的匆忙出宫,一定引起了怀疑。
虽然太后扬言说要自查常宁宫,但事实上也不会大张旗鼓,就算只是说嘴,又有谁敢真的搜呢。但秦离不敢赌,她不敢赌太后的人会不会真的搜,不敢赌太后的人会不会搜到常要存在常宁宫里的备档。
她真的不敢赌。
因为一旦让太后先拿到备档,一切就全完了。
如果把备档拿到手里还能有胜的希望,让东西落在太后手里再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那才会一败涂地。
所以她只能选择一个风险最小,但绝对会暴露的方法。
她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去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平静思绪。她还记得昨晚魏冉说过的话,他说,如果事情脱离掌控,就想办法再把它扯回正轨。
那就由她将事情拉回正轨,眼下来看,按照上一世的老路走似乎行不通了。
晨曦将至,秦离把连夜写的折子放进袖子,准备入宫。
临走之前,她叫来了连业。
连业道,“回殿下,我主子昨天没回来,您要找他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秦离摇头,“就是找你的。”她把一样用绸锦包裹好的东西交给了他。
连业面露疑惑的神色。
秦离淡淡道,“下朝以后你再给你家主子。”她告诫得看了连业一眼,“你要是在早朝之前给了他,坏了事情可别怪我。”
连业问:“那您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他呢?”
秦离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停顿了半晌,又道,“回头你记得让魏冉把我住的那间屋子腾空,不要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应该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长乐殿中秦离换好朝服,依照惯例要先去常宁宫中请安。竹青见她昨夜出宫匆忙,面色苍白,不由担心,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您昨天出宫干嘛去了。”
秦离知道竹青没别的意思,但她此时颇为风声鹤唳,说句不好听的,和惊中之鸟也没什么区别。她冷冷扫了一眼竹青,让她住了嘴。
这是竹青从没见过的殿下,凭着一直十多年的侍奉在侧,她能看出自家殿下的强撑。那种强撑的感觉竹青从秦离身上见过不少,但这一次,不一样,是身心上的强撑。
竹青为她系好了腰带,她不知道秦离在心烦什么,所以尽量捡些能让自己主子高兴的事情来说,“殿下,您知道么,昨日搜查未央宫,在皇后宫里搜出好些不干净的东西。”
秦离点了下头,“知道了。”
竹青声音低了下去,“而且,有些东西不是我们的人放进去的。”
秦离哑然失笑,皇后善妒又冒失,倒也不难想象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次算歪打正着了,怪不得皇后死活也不肯让人搜宫,为了面子是假,心里有鬼是真。
她慢慢道,“那想必涉及的人不少吧。”
“涉及的人之多,而且,样式实在太过齐全。”竹青垂下眼睛,“陛下和太后颇为震怒。”
秦离嗯了一声,皇后因着宴会那晚重获宠幸,相差不过两天,却又因为这一出失了所有。
当初她没有选择自己的母家,已经是走错了路。而将所有的赌注押在皇帝身上,且不说他能否得势,就算得势了,被沈家压制已久,沈雅宜还真信他会容得了一个姓沈的枕于榻边?
秦离一哂,依照皇帝的性格,不牝鸡司晨,也要梦中杀人。
眼下更好了,皇后的处境艰难,无皇帝宠幸,更无太后的照拂。那么,不出所料,废后旨意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全看沈氏是不是会保她。
秦离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来该有多好,她此时本应该静观风雨,却因着皇后一句话,生出这许多枝节来。
她攥紧了袖口,“去常宁宫。”
路上的时候,秦离问王乐,“昨日我出宫以后,看见常要了没有?”
反正被查出来是迟早的事情,她不愿意去想常要的结果。
王乐低声道,“回殿下,他昨日回了常宁宫就一直没再出来。”
“早上呢?”
如果没出事的话,照例,常要会去御膳房为太后准备血燕酥酪。
王乐摇摇头,“没有。”
那就是出事了,秦离揉了揉太阳穴。
常宁宫中万籁俱寂,宫人大气不敢出,齐齐跪了一片。
太后见秦离进来,神色不明,并没理会她,只摆弄了下自己染得鲜艳的之指甲。
秦离跪在地上,有意扫了一眼太后身边的人,不见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