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老太太咳嗽着，艰难喘息，众人皆心中揪着难受，唯一能做的便是静心侍候着。
嬷嬷每每见老太太如此难受，总是在一旁偷偷摸着眼泪，一时也憔悴了不少。
自老太太病后，苏澄渝只来过一次，神情淡漠，仿佛榻上的不过是陌生人，并不是她至亲的祖母。
苏铭振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骂她不孝子，苏澄渝却是笑着的，“父亲歇歇吧，这种事，吩咐那些婆子来就好。就如同对母亲那般，父亲最擅长了不是吗？”
苏铭振被她的话气的身子直抖，抬起欲打她的那只手终是没再落下，面容怅然一片。
苏澄渝看向榻边的苏琬颖，面无表情开了口，“姐姐真是孝顺，倒也不枉祖母这般疼你。”
说罢，她同苏铭振行着礼，款款退了出去。
老太太似在半梦半醒中，可却能清晰的听到这番话，眼角有泪流出，顺着苍老的面容滑下……
老太太这一病，便有月余，天气逐渐回暖，可病情却毫无起色，反而加重了，一剂一剂的药吃下去仍无济于事。
老太太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连抬手的力气也无。
太医摇着头，脸色凝重，在屋外同苏铭振说着话。
外面风徐徐吹着，苏铭振面容凝重听着太医的话，“苏大人，老夫人上了年纪，再经不得这样的折腾了，如今有着紫苏姑娘开的方子，方能维持一段时日，时间久了终究不妥……下臣直言，还请苏大人莫要见怪。”
苏铭振面上的悲痛显而易见，他出神看着自老太太屋内陆续走出的郎中，以及他们脸上同样的神色……
苏琬颖守了老太太一晚，又不思饮食，到第二日晚时，她终于熬不住了，身子一软便晕倒在老太太床边。
一时丫鬟婆子手忙脚乱扶着她回了屋，待悠悠转醒时，已然是第二日清早，她睡在自己的床榻上。
她慌乱起身便要去往老太太处，素春跟紫苏方拦住她。
素春红着眼看她道，“姑娘，身子要紧，您这几日不吃不喝，身子怎么扛得住，若老太太知道了，还不知如何心疼呢！”
紫苏叹着气，扶了她坐至榻上，而后开口道，“姑娘，先吃饭吧，待会儿我随你过去。”
苏琬颖恍惚着点了点头，对着往日喜欢的菜肴，如今却食之无味。
素春盛了一碗汤递与她时，却见她端着那碗鸡笋汤，泪如雨下。
苏琬颖心中仿佛被紧紧揪着，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日前还曾与她对弈，笑她小馋猫的祖母，如今病入膏肓，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那日老太太揽着她同她说的那些话，犹在耳边。老太太说过会看着她出嫁，才能放心，可如今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外面天色阴沉着，风也吝啬吹过，树木光枯一片，看着毫无生机。
已是春天了，为何还是一派凄凉光枯的景象？苏琬颖的泪扑簌簌的掉，在一片朦胧里，她缓缓抬眸……
她慌忙起身，踉跄着便要出屋，素春跟紫苏忙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