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头的帝后二人并未过多留意身后容奉异常。
“你让人去查玫瑰了吗?”姜洛问容景,“还有你寝宫……”
她没说太清楚,点到为止。
容景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提畅心殿,只答:“三七已经领人下山去了。”
姜洛想想又问:“陈宝林那边呢?”
容景道:“她今日也没什么。”
姜洛点点头,没再问。
容景先带姜洛去看了那头狼。
按照姜洛之前的吩咐,猫狗房的太监和太医正候着。见娘娘过来,太监禀报说这狼的确被训练过,太医也说这狼被特意喂了些药,眼下药效发作,没法治,只能等死。
姜洛道:“一点都治不了?”
太医道:“回娘娘的话,见血封喉的毒,这狼到现在还活着,已是很了不得了。”
姜洛低头看了看狼。
它身上的绳索已经被除去,唯嘴巴还被缚着。它侧躺在地上,干瘪的肚腹起伏快速却微弱,在她到来后就一直盯着她的眼瞳也失了光彩,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先前在后山,这狼刚出现的时候,团团难得稳重,没叫。
现下这狼濒死,团团也仍旧显得稳重。
被容景放到地上后,团团凑过去围着狼转了圈,仔细嗅了嗅,似乎是嗅出这狼马上就要死了,方“呜呜”地哼了两声,往旁边一卧,不动了。
姜洛也敛了裙摆蹲下,就近看这狼。
看它都被毒折磨得眼瞳充血,泪流不断,口中却还因为她的靠近而分泌出涎水。姜洛解开它嘴上的口笼,接过弄月递来的那盒调了玫瑰花汁的唇脂,挑出一块放到它眼前。
果然,比姜洛身上更浓重的玫瑰花香立即转移了狼的注意力。
它不再盯姜洛,开始盯这块唇脂。
待得盯够了,它慢慢伸出舌头,极艰难地把唇脂扫进口中。
扫完吞下,它闭眼,肚腹的起伏也逐渐趋于平缓。
很快,那点起伏彻底不见。
团团又呜呜两声,低着小脑袋拱了拱狼。狼一动不动。
姜洛道:“太医。”
太医立即过来,仔仔细细地把狼的肚腹摸了一通,道:“娘娘,此狼已死。”
姜洛嗯了声。
她伸手,摸了摸狼在后山上被御林军围攻时,破了道口子的头顶,把唇脂放在它头边,起身道:“葬在后山吧。”
“娘娘仁慈。”
“团团,”姜洛唤道,“走了。”
团团从地上爬起来,围着狼又转了圈,最后呜呜叫了两声,方跟着姜洛离开。
回到畅心殿,姜洛净了手,连带脸上的妆也卸掉。
抹去唇上最后一点红色,她垂眸看了看指腹上的红,暗道了句可惜。
可惜玫瑰,也可惜狼。
再洗了遍手,姜洛出去,容景正对容奉问话,问后者看到狼的时候,可有发觉哪里不对。
容奉略为赧然地摇头:“臣弟当时只顾看那狼,实在腾不出心思去留意别的。”
姜洛也道:“我也没留意有哪里不对。”
容景道:“就没听到什么动静?”
姜洛道:“要是有,团团会叫的。”
以团团的耳力,连三七动用轻功,它都能竖起耳朵左右环顾,也就在水声潺潺的后山那样的环境里,才没让它听到狼那近乎于无的极轻的脚步声。
至于把狼引到她面前的幕后人,除非是比三七的轻功更好,否则绝对会被团团发现端倪。
正如姜洛之前所说,三七他们是专业的,因而容景问完,刚让容奉走,熟悉的破风声响起,三七领人回来了。
值得一提,三七不仅领了他的手下,还额外领了两个作粗使打扮,眼睛被蒙上布的人。
这一看就知道是从寻到玫瑰的那户山下人家里带来的。
同样的,也一看就知道这两个粗使身上定然有极为重要的线索,否则三七没必要把人领到万明宫。
不知上山前遭遇了三七何等对待,两个粗使脚掌甫一挨地,就扑通跪下去,身体发着抖,声音里也含着莫大的惊惧:“小的拜见大人。”
三七先指了指为首那个体型偏瘦的:“他是买花人。”又指了指另一个较为年长的,“这是种花人。”而后道,“把你们两个之前说的,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
偏瘦的买花人便磕了个头,战战兢兢道:“秉大人,小的是家生子,因小的对花花草草眼光还算好,正好主人喜爱各种奇花异草,常常会让小的去花农家中找些罕见的买回去。”
那几丛玫瑰就是他从花农家里找到的。
原本他还觉着这种花罕见是罕见,但刺太多,颜色也太艳,香味又太浓,没打算要,转而要了别的品种。不承想回到家中与主人提了一嘴,主人起了兴致,让他把玫瑰买来。他便又跑了趟那花农家,把玫瑰全买下。
“那花农说玫瑰没人要,正打算砍了当柴火烧掉,”买花人回忆着道,“小的没花多少银子就买下全部,主人为此还夸了小的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