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食人花凶残,对不对?”闰元将它揽进怀里,仰望夜空中斑斓点点的星辰,“真不知道食人花使了什么诡计才让村人顶礼膜拜,倒是可惜了谢氏虎族,匡扶正义许多年,都没能混上一个神籍或者仙籍。”
闰元说到这儿,还想将黄猫抱得紧一些,谁知黄猫突然不安分起来,“嗷呜”一声,抬爪撑住了闰元的胸膛,随后双脚使力一蹦,从闰元怀中轻松跳脱。四足落地后,像是要摆脱去身上的气味,它还使劲晃了晃脑袋。
“难道你不想变成神仙?”闰元显然会错了意,他站起身,对着夜色感慨起来,“猫脸儿的兽族果真都保持着孤僻高傲的性情,不喜富贵,不图虚名,你这只黄猫也是,谢氏虎族也是。我们人族就不同了,就是再洒脱,也决然不会对外界的眼光毫不在意。真正能够遗世独立的人,大抵都是疯了。”
说罢,闰元低头搜寻黄猫的身影,然而他面前黑咕隆咚,死寂一片。
黄猫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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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月鸣家没有那么多客房,而谢楠谢升咏川及花神又不用像人类那样维持日夜作息,因此他们找了一处隐蔽的竹林,打算在里面稍作休憩后,下半夜到周边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被革了仙籍的虎兄。
谢升将咏川给他的一卷竹席铺在草地上,突然看见鸢室仁从林子外面回来,脸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谢升丢掉竹席,问:“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我去了村中怨气的汇集之处。”鸢室仁的嘴唇有些苍白,“怨气都不是妖怪死后散发出来的。有人故意为之,应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禁术。”
“下次若再去,叫上我一起。”谢升拉着他坐在竹席上,“来,我给你渡些灵力。”
谢升的手掌刚一碰到鸢室仁的后背,就“腾”得一下缩了起来。
又烫又麻,像滚滚热汤一样烫得蒸腾。谢升的指尖转眼间就起了一个红泡。
他看见鸢室仁脖子下面有几条血迹若隐若现。
“阿仁你——”
未经对方同意,谢升直接扯下鸢室仁的衣领,只见少年本该滑腻报警的后背上,多出了许多丑陋歪扭的划痕。
不对……
不是划痕,而是整块皮肤被全部撕裂开来,勉强缝合的伤痕。
它们已经结了血痂。滚烫蒸腾的是神血。少年的血迹黏了满背,一对姣好的蝴蝶骨在这样的状态下竟显现出一种病态的妖娆。神血在衣物的遮挡下半干未干,黏稠而刺鼻,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谢升想要看他胸前的皮肤,却被鸢室仁制止住了。
“你们送我的那件衣服早就化为灰烬了,这件是我变的,一模一样,你觉得好看吗?”鸢室仁咳了两声,说话时音色沙哑轻飘,就像是病重又呛了一口苦到至极的药,“身上的伤不要紧,等我休息一晚就能恢复原貌。”
谢升的眼眶抖了两颤,他强忍住神血发烫的触感,将手掌贴了上去。少年的蝴蝶骨顶在了他的手心,当即传来滋滋冒烟的响声。
“我渡灵力给你。你不要动。”
鸢室仁小声说:“我的猫身已经不能用了,等回到鸢首神界。我再将它修复完整。”
言下之意就是,狸花猫身已经被怨气撕碎了。
“那里的怨气怎会这样凶狠?”谢升咬牙切齿道,“原本我还对这位失了供奉的虎兄尚存有一丝怜悯之心……今夜我非得找到他不可。”
“我倒不算什么。”鸢室仁弯下背脊,痛得咬住了嘴唇,“陆家村的村人恐怕难逃大劫,等到怨气密集到能笼罩住整个村庄,那么他们必当与我今日的猫身一个下场。”
谢升心里一惊。
掌心灵力仍然在源源不断推入花神体内。
“虎兄怕是已经入魔了。”
谢楠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谢升转动眼瞳,唤了一声:“十哥。”
“阿升,神血的温度并非你能承受得了,快松手吧。”谢楠丢给鸢室仁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花神,这颗玉石乃天山天池神力所化,毓集千万年上下天光,可助你恢复形体。”
谢升一听是天山神力所化,连忙接过那只玉石,塞进了鸢室仁口中:“你快把它含在舌下。若没有效果,我再给你渡灵力。”
天山神力不知比他区区一只虎妖的灵力强上多少倍。
少年嘴唇一开一合,便将那块玉石吞进了口中。
嘴唇在刹那间便恢复了血色,看得谢升直直松了一口气。
谢升问:“感觉怎么样?”
鸢室仁点头,嘴中咕噜道:“唔,还好,就是有点腥。”
“腥?”谢升蹙眉,“天山的神力最是纯净,不可能有腥味。”
谢楠用扇柄敲了敲谢升的额头:“阿升啊,你看看自己的手。”
谢升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血呼啦擦一片,连掌纹都看不清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少年的嘴角不免也沾上了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