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
极度恐惧之下是令人齿冷的沉默。
禅院直毘人绷紧的身体骤然泄力,缓缓仰倒回了靠椅上。
“这...这是...和哉?”方才位于视线死角的庵歌姬瞠目结舌,她看了眼禅院和哉刚才所站的位置。
向四周炸开的血雾呈现出完整的烟花形状,荒诞、可怕,却有着诡异的美感。
禅院直毘人没有回应,沉默地用袖口反复擦拭满脸的鲜红。
在近旁、同样被波及到的五条悟单手抹去脸侧的血渍,他收了笑,掀开自己的眼罩。
众人哑然无言。
已经没有人扭头关注比赛进度,他们在等待着五条悟作出宣判。
良久。
五条悟起身,雪一样白的发丝、脸颊、指尖在沾染了猩红后愈发灼眼。
“...是未登记的咒力残秽。”他冷然,垂眸似乎另有考量。
夜蛾正道与乐岩寺对视一眼,互相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信任的神情。
“有诅咒师入侵?”
“但校园里没有响起警报。”
“嗯。这就是麻烦所在之处。”五条悟说。
他往一旁让了几步,向所有人展现出逐渐凝结成黑气的诅咒残秽。
“这种咒力有些古怪,对咒术师来说过于浓重,但如果是咒灵,成分又不太一样。”
五条悟的天生六眼能够捕捉到数以万计的咒力情报,理当是咒术界最为标准的断定人。
但总有人出于隐秘,倾向于用阴谋论去揣测他的立场。
乐岩寺嘉伸后他一步走近残秽,细细剥离了缠绕的黑气,神情逐渐凝重。
他看向五条悟:“我倒是觉得这个残秽有些眼熟。”
乐岩寺其实说出了在场大部分有些资历的教职员的腹诽。
五条悟回头,还未绑好的眼罩随意垂在颈间,他冰雪般的苍蓝色眼睛带着无形的压迫。
顶着那样的视线,乐岩寺依旧强硬地继续道:“这样的残秽痕迹...不是和你们东京校叛逃的那位诅咒师很相像吗?”
五条悟哂笑:“你是在说我认不出杰的残秽?”
乐岩寺没有回答。
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然不是认不出来,而是假意承情,实则为杀人犯开脱。
五条悟懒于与这些烂橘子代表对话,他从鼻腔中轻哼一声,插着口袋看向正对着的直播屏幕。
团队赛已经临近尾声。
京都校和东京校还没有弃权的学生们回到指定场地集合。
被同学们围在中央的奈由多神色如常,笑意盈盈地和大家说着话。
五条悟注视着她。
但奈由多却不再注意着乌鸦下的镜头,仿若未察。
身后,还是夜蛾正道低声道:“悟当然不会有失偏颇。这一点是绝对的,我也可以保证。”
若是五条悟存在着私心,那么咒术界的这些人都能拿出什么来与他对抗呢?百无一用的权势吗。
乐岩寺揉了揉额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发跳。
此时,一直过于沉寂的禅院直毘人终于开口了。
“五条家主若是真光明坦荡,那就还我儿子一个公道。”他的眼风扫向五条悟。
“...把你的那个学生交出来。”
五条悟懒懒瞥他一眼:“哦?我学生这么多,你说哪位?”
“不要装模作样!”禅院直毘人满腔怒意,“自然是黑发的一年级女生。”
“奈由多啊。”五条悟故意学着他的语调,“若是禅院家主还没有瞎,应该能看到和哉出事时她就在乌鸦的镜头里。她有做任何可疑的举动吗?”
...那个恶魔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再在背后专门动些让人类无法觉察的手脚,自证清白。
怎么会狡诈到如此地步?!
禅院直毘人自然无法想到奈由多不过是学以致用罢了。
但奈由多的术式和身份的确有诸多漏洞,要想追究也并不是毫无操作性。
“高专的警报没有反应只能说明那个家伙的咒力在登记范围内。而在场所有人,无论学生还是辅助监督,所有人都暴露过发动术式的残秽标志。唯独她没有。你们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掩藏了自己的术式?”
“到底真相如何,将她交给我们禅院一验便知!”
五条悟于是哼笑出声:“这个世界上没被你看过残秽的咒术师估计能挤满禅院老宅,一一验过去,老头子你活得到那个时候吗。”
“要我说,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想想你家的可怜儿子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坏事,得罪什么人。在黑市上被买命诅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喔。”
“啊,或者——”五条悟信步走到禅院直毘人的面前,“你这样指认奈由多,难道是因为和哉得罪的人就是她?”
步步紧逼,若是不摆脱五条悟的逻辑,大概下一句话就会被绕去追究昨夜发生的意外。
...真是该死的敏锐。
禅院直毘人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