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儿啊!”
“好不容易说上亲事,又被那个贱人搅黄了,她怎么不去死!”
门口一阵肆骂,大伯娘郭氏一路嚎了进来,进门就直接坐在地上撒泼,连带一连串看闲话的村人。
原来郭氏替他家二郎谈了一门亲事,都已经交换庚贴,商定婚期了,结果人家一听到刘氏私奔这回事,立马就要退婚,可把郭氏气的要命。
大郎的脸色很难看,任谁在吃饭的时候被人闯进来辱骂一番,他的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更何况大郎理亏心虚,毕竟他娘做出这样的事,的确是连累到了整个老严家下一辈人的亲事,更甚者还连累整个严家村的人。所以这段时日,他都不让家人出去,就是为了逃避村里人藐视的眼神和漫骂。
想到这,他不禁怨恨起刘氏,怨她不守妇德,与人私奔,哪怕是留下一封休书,也好过做奸夫□□。
再者大晋朝的对女人还是比较宽容的,妇女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大晋朝对女子的控制程度还没有那么严格,妇女的贞节观念远未严格树立起来,从一而终的观念还很模糊,夫妇者离婚居多,合离之后复合的也很多,再嫁的人也不少,她要是不想要他们了,完全可以合离。
“大伯娘,您站起来,有事好好说。”大郎安抚好被吓到的五娘,无奈道。对于这位大伯母,他也是很是头疼,概因对方是有名的铁公鸡,没分家的时候,每天吃一粒米都要被念好久,叽叽咕咕说些难听的,给他们难堪。
“呸!我不起,你们这群讨债鬼,今天我豁出去,要为我家二郎讨个公道。”
“就因为你们家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害得我家二郎的婚事给退了,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我就呆在这不走,骂你们个狗血淋头!一群黑心眼的烂货,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傻的傻,跑的跑,一家子倒霉烂命!”说完,就着地上叠起双腿,一副撒泼无赖模样。
大郎再能干,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好硬着头皮劝道:“大伯母,对不住,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阿娘,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好了。”说完,就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直直的。
自古男儿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大郎下跪,严瞳清楚地看见小孩紧抿的唇和握紧的拳头,证明他不平静的心。他没有逃避错误,他想不出办法打消郭氏的怒火,他只能把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严瞳忽然有点心疼他,心疼他的苦命。
“当然是你的错,没种的孬货,连自己的娘都能让人拐跑了。”
“你们这群兔崽子,真是讨债鬼。”
“各位乡里乡亲,你们评评理。虽然他们家二房,傻的傻,小的小,一群干吃饭不好活儿的,我们老严家可没嫌弃他们,照样供吃的喝的养了两年。我们也不祈求他们日后能不能记得我们的好,毕竟二郎和大郎都是兄弟,大家是一家人,可他娘刘氏是怎么报答我们的,居然跟人跑了,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真是我们老严家和严家村的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尽了。”郭氏一副不堪同辱的表情。
“可不是!真是伤风败俗!”
“出了这等事,俺今年都不好意思回娘家了。”严家村的人纷纷切切私语起来。
“别以为跪着老娘就会心软,你娘做出那种事,打你,骂你,那都是小的,我也不欺负,就”赔钱!老娘今天就要赔钱!你们家害我损失了一个子媳,不能赔人,你得赔我钱。”
“那您说,您要多少。”大郎垂下双眸。
“嘿嘿!我知道你们家穷,没钱也没粮食,我也不贪你们,就把二叔的那箱子书赔给我吧。”郭氏心里打得好算盘,她眼红这二房小叔家的书很久了,当天分家的时候,她就想留下这些书给自己的小孙子。儿子是不行了,但自己的孙子即将满五岁,读了书将来就可以当大官了,当不成官,做个读书人也比当个泥腿子强!她可忘不了当年二房的风光。
大晋朝皇帝打破世族门阀政治,实行科举制度,使寒门子弟也可以读书做官,虽然当今皇帝推行科举还没几年,但是严瞳的阿父,是第三届举子,那可是实打实自己考上去的,只是后来得罪了人,所以才返乡,那些书都是他在外求学游历的时候自己攒钱买的或者友人赠送的,在这个知识匮乏的年代里,无疑价值千金。
“伯娘别说笑了,我们是不可能把书赔给你的。”大郎脸色一沉。
严瞳暗骂郭氏不要脸,傻阿父一听有人要抢走他的书,也跟着急了“二娘,坏人!坏人!抢书,书是我的!”
严瞳急忙安抚:“阿父,没事。书,抢不走。”
“不给!”郭氏拔高声调,指着傻阿父道:“一个傻子霸着这么多书生虫子,送给你从侄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