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人丁单薄,至燕攀龙这一代,膝下只有燕归云这根独苗,儿子己经多年在外,生活颠沛流离,身为父母者表面严厉,内心之中谁不痛惜。
司徒霓裳心里明白,却故意将脸色一沉,道,“燕攀龙这几年开始学坏了,表面上俸禄全交,说是家中财权由我支配,暗地里却瞒着我藏起私房钱了!”
马班头笑道,“所谓,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老爷初衷不错,至于细节上的一点偏差,还请夫人不要纠结。”
燕归云伏在梁上,鼻酸阵阵。
他单骑独剑行走江湖之初,一时难改少爷脾性,饿了进酒馆就吃,困了进客栈就睡,吃饱睡足拍屁股就走人,浑然没有消费之后需要结帐的概念,偏偏那些店家,迎来送往,对他笑脸春风,绝口不提帐单之事。
每至逢年过节,无论他身处何地,‘正好办案经过的'马班头总能与他异地偶遇,二人大肆吃喝之后,马班头趁着酒兴陪他二人对赌,燕归云又能从马班头的腰囊中赢取不少银两。
燕归云以为自己顺风顺水,是运气不错,如今细细去想,却原来是马班头拿着大把银两,一直尾随其后,代替父母对他暗中补贴。
自己为了历练,辛苦挣来的江湖路,一个不小心,又成了娘亲设计好的保姆套路。
当然,这件事办妥了,马班头也不吃亏,他当年只是一个不得志的衙差,大少爷燕归云出走之日,夫人司徒霓裳失魂落魄,马班头主动请命,请求去暗中保护少爷的周全。
燕知府和夫人看他稳重,命他低调行事,一定要悉心照顾好独子燕归云的生活日常。
马班头本来混吃等饷不得出头,接此命令之后,更是尽心尽力。
燕知府和夫人感激他照顾子嗣的恩情,暗暗将他从衙差提拔到班头,而后提拔成应天府总捕头!
马班头知道,在金陵众捕头中,自己的武功,断案能力,人脉能力等皆属一般偏下,所以,他虽然做了总捕头多年,出门必自谦仍只是一个班头身份。
司徒霓裳道,“我早听说,归云儿己回金陵,如今他情形如何?”
马班头笑道,“少爷他现在贵为一代剑侠,侠之大者天下归心,他近两年,陪着一班富贵朋友游戏江湖,都不愿意与我对赌赢钱了。”
司徒霓裳道,“归云儿年龄还小,身子单薄,吃好穿好非常必要,麻烦马大哥记得叮嘱他,切勿因刻薄自己而拖垮了身体。”
马班头道,“夫人如果要见少爷一面,属下可以代为安排。”
司徒霓裳迟疑道,“归云儿可曾亲口说出如今愿意见我?”
马班头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司徒霓裳幽幽道,“上次,归云儿回金陵,我这做娘的,也是想儿想狠了,忽略了儿的感受,贸然去见……人未见到,归云儿竟然在星夜里负气而去,一走就是三年。”
马班头叹道,“咱家少爷这犟脾气……”
司徒霓裳道,“罢了罢了,便由他自由玩耍吧,只要归云儿现在愿意呆在金陵,我便知道,其实他仍在身边,便总还有想通的那一天。”
马班头何等精明之人,刚才,伏在梁上的燕归云一时激动,呼吸略嫌拙重,早己经被马班头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