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增所求之图,确实不是这类,他索要的乃是春图。
岳老爷半生驰骋商海,还算是顺风顺水,天下间的繁华享乐都早已看尽,所以如今,岳增得到的美女和财富越多,却越觉得遗憾和寡味,虽然象帝王般富有,但精神己如乞儿般可怜。
天下画春图者众多,独有唐寅之作品,一贯构思严谨,工笔细腻,各类人物栩栩如生,让男人看了立即血脉贲张,乃是名流各界枕边卧房中的第一珍藏品。
所以,岳增如今行房之前,就想要独赏到唐寅的春图,以图在前往卧房的途中重振男儿雄风。
见了十五卫讨回的桃子图,岳增观感不大,转念想到,唐寅以画作闻名天下,今日他允了这第一次,将来便还会有二三四次。
岳增吩咐十五卫将此画带好,赶去半路之上截住女婿祝枝山的官船,让祝枝山再在上面题了字,唐寅作画之上又有祝枝山题字乃是天下绝配,再行拿回来细细装裱。
十五卫一路顺利。
接了画作的祝枝山,架住眼镜认真仔细地看了半个时辰,这才喃喃自语道:“伯虎这小子,祝某当他是一生挚友,他为什么总在害我。”
十五卫当即怔住了。
祝枝山将眼镜放了,揉着眼睛,道:“不知道,老管家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一个游戏?”
姑爷如此说话,十五卫不自主咦了一声。
祝枝山笑道,“就是脱了自己的裤子,将屁股在红色颜料中染过了,一屁股坐在画纸上,辗转之间,就画成一个水灵灵的大桃子。”
祝枝山边说边忍不住要笑,终于还是笑出声来,他大笑着抱着肚子蹲在一隅,差点喘不过气来。
十五卫在一旁,却已连肚子都要被气破,咬着牙恨恨道:“这唐寅果然是个疯子,一个不小心,我就要倒了他的大霉。”
他的话憋在心中还没有说出来,蹲着的祝枝山抬起头来,仰着脸,眯眼看着他,好像觉得,他比那用屁股画出来的桃子还要有趣。
祝枝山边抹泪边笑道,“而且,这次的还不是他自己的屁股。”
十五卫恼怒得横了他一眼。
祝枝山笑道,“我二人经常耍这伎俩,那唐寅的屁股上没有几两肉,坐出来的桃子永远是尖的,绝不可能这样圆润。”
官船上的公子和歌女们,听着这狂笑声都围了过来,对着这春桃图,一个个都在啧啧称奇。
十五卫苦笑着劝解道:“你们为什么不到那一边去饮酒作乐?”
一个歌女摇着头娇笑道:“那边哪里有你这尴尬的脸色好看。”
十五卫被人戏弄,好气又觉好笑,却又忍不住问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歌女们道:“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这表情可打满分,听说你刚才也是从岸边飞过来的。”
十五卫总算明白了,这些歌女们陪着姑爷祝枝山,从金陵游到姑苏,原来是来看空中飞人的。
歌女们将他围在中间,娇声央求道,“大叔,你飞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十五卫叹了口气,忽又笑道:“我教你唱一首歌,你们唱得好听,我就飞给你们看。”
歌女们立刻拍手欢呼,道,“好,我们唱,只要你飞得好,我们以后天天都唱。”
十五卫又开心了,立刻教歌女们一句句的唱:
“依栏何故笑嘻嘻,
笑我寒如破布衣。
锦绣空包驴马骨,
这人骑来那人骑!”
歌女们已经半醉,她们卖唱维生,学得当然又好又快,一下子便学会了,而且同声唱得嘹亮,乐声伴奏之下,女子们借着酒兴唱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