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曈不会哄人。
他想要的也未必是被哄,更像是只要她给出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没有任何说服力,他都可以不再追究。
许曈沉默不语。
她或许应该质问他怎么知道骆君正的事,是不是不相信她,派鬼跟踪她之类的,立刻就能让她占尽优势,但她问不出来。
她伸手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开,撞进一双盛满痛苦与祈求的幽深眼眸,轻轻踮脚亲了亲他的侧脸。
这却似乎没有安慰到他。
他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你连开口哄哄我都不愿意吗?”
他都已经把条件降得这么低了。
——还是说,她觉得随随便便亲吻两下,连句承诺、连句解释都不用,他就可以向她无条件投降了?
“你不哄我也没关系,”他抱着她的腰,嘶哑的声线,蹭她脖子,“但瞳瞳,别和他复合,别不要我。”
刚才还咄咄逼人,此刻乖的像被拔去利爪的猛兽。
——他真的可以无条件投降。
谁让他喜欢她呢。
“不和他复合,不会不要你。”许曈心软得一塌糊涂,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感觉腰间的双臂更紧了些,他把头埋在她发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低低的压抑的声音,“你上次也这么说,但你还是和他……”
他停顿了一下,蹭了蹭她,“至少这次不要骗我。”
“我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聚会上,”许曈抬了抬头,扯着他的衣领让他低头,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让我解释好不好?”
她能感觉到,她说出“只喜欢你”之后,他的情绪稳定很多,这才是他最在意的。
“我不是不愿意哄你,我不会哄人,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把你按在床上。”但这与其说哄,更像是让他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强行转移话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许曈在心里叹口气,又问:“这种哄法难道你想要吗?”
宁绥远:“……”
许曈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扭开头说:“等我解释完就给你。”
“好。”他轻轻吻了下她头发,“我听你解释。”
十分钟后,许曈坐在单人沙发上,耐心地从头说起,“我没想到他也在,更没想到他会突然抱我。”
“你没推开他。”
“他喝醉了,我推不动啊。”许曈说,“你想想第一次见面时,鬼要杀我我也是没做任何反抗,你能因此说我爱那只鬼吗?”
宁绥远气消了大半,转向另一个话题,“但你骗我。”
“你当时语气不对,”一副快黑化的样子,“我怕刺激到你。”
谁知道还是被刺激到了。
许曈耐心解释,然后问:“听明白了吗,还有想问的没?”
对方沉默片刻,声音透过玻璃传出来,“你先放我出去。”
许曈看了眼浴室门。
他确实比之前情绪平静多了,但当许曈打开灯,看到地上碎成好几片的手机、和满地的碎纸片,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于是她把他推进浴室,锁上门,防止她说到一半他突然吃醋把她按着亲、不让她说下去。
许曈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酒了不太理智,才做出这种事来,清咳一声,“你冷静了?”
“嗯。”
她就上前一步把门打开,开门的瞬间被人一把抱住,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身后就是单人床,他顺势把她压在床上,亲热地耳鬓厮磨,语气听起来可怜巴巴的,“你把我关起来。”
越想越委屈,恶狠狠地咬了她下唇。
也没多疼,估计连皮都没破。
许曈长发散在床上,也没推开他,只是摸了摸被咬得嫣红的嘴唇,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再乱咬人,我明天就只能去医院打狂犬疫苗了啊。”
他抬起头,注视着她,“你可以咬回来。”
许曈:“……”
她已经想象到如果真咬了,等他到了剧组,她到了公司,其他人会拿什么样的诡异眼神看他们了。
“别闹。”
第二天许曈起得不算早,在公司没有急事的情况下,她有偶尔任性一两次不去公司的权利。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身旁的宁绥远,他不需要睡眠,却还是闭着眼睛陪她睡到现在。发觉她醒了,他才睁开眼睛,双眸清明。
许曈眨了眨眼,问:“你今天也没有戏份?”
昨天还看到他在看剧本,今天居然没去拍戏。这部电影男主戏份这么少的吗?
“本来有,和导演说推到下午了。”
拍摄过程中,拍摄推迟或者改期都是很经常的事,叶萩导演看到他救自己女儿的面子上,怎么也不可能拒绝,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就为了陪我睡觉?”许曈还是有点困,按按眉心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你如果在古代一定能在昏君里名列前茅。”
许曈本来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没怎么当真,突然想起来地上的碎纸片,倒真觉得他有当昏君的潜质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乱撕。”
宁绥远眼睛闪了闪,低低地“哦”了一声。
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许曈推他一下,“去洗漱。”
他乖乖去了。
房间一直关着,佣人没进来打扫,一地碎纸片还没来得及收拾。许曈弯腰捡起一张,看到上面的字样有些熟悉。
又捡起几片拼凑在一起,认真回想了一下,貌似是包养合同里的内容。她以为他撕的是剧本,原来是合同吗?
许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男人昨天是有多醋。
气到连包养合同都撕了。
宁绥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盯着纸片若有所思。
许曈抬了抬头,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昨天把合同撕了,是想要和我断绝包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