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壁那一边的人显然一愣,随即加快脚步,向她的方向冲过来。
秦舒窈却并不等他们来捉,自己先一步绕过了影壁,气定神闲地站在他们面前。
眼前是几名高大健壮的士兵,手中举着火把,身上服饰有别于中原,头发结成发辫,但说的话大致都能听懂,差别并没有很大。
“你就是大梁朝的长公主?”领头的一个眯了眯眼,上下打量她。
其实看她的衣饰,对面也已经信了五分,毕竟是出现在公主府里,打扮又如此华贵,除了长公主,似乎是也想不到别的人选。
他们只是感到匪夷所思。
据传大梁朝的长公主,骄奢淫逸,恶名在外,他们此前猜测,她应当如帝京的权贵一般,早早地逃出城去避难了,做好了扑空的准备,此行来公主府,不过是为劫掠一些钱财与物资。
一进门,发现院中仆婢成群,正在勉力堵门抵抗,才觉得仿佛像是没跑的模样,这才派了一队人,进府里搜查,但总归也觉得,她一定是躲进了角落里,或者沿着暗道跑了也没准。
只是如今,突然大大方方走出一个人来,自认就是大梁的长公主,像是唯恐他们抓不着她一样,这场面属实离奇。
他们几乎有些疑心是有诡计。
秦舒窈面对这群士兵,神态自若,“不错,孤就是秦舒窈。”
几人对视一眼,神色皆有迟疑,领头的眉毛一拧,故意拔高声音道:“说谎!一国长公主,怎么会留在帝京,身边一个婢女也没有,在府里乱走?”
说着,上前一步,横眉怒目,“你到底是谁!说老实话!”
“孤说了,你们不信。”秦舒窈冷冷笑了笑,“孤向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既然你们都闯进了府,那不如坦坦荡荡走出来,怎么,非得躲在灶台柴房的污秽之地,披头散发地让你们揪出来,才叫做有脸面吗?”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时倒分辨不清她的虚实。
秦舒窈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你们要是觉得孤不是长公主,那孤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
几人回过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将她手臂扭住。
秦舒窈满脸镇定,几名士兵五官纠结。
他们也不敢十分伤她,不捆不绑,不过是扳住她肩膀,保证她无法逃脱而已,一路将她带到前院。
前院里仆婢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地,个个双手被反绑,正在低低抽泣,陡然见了她被敌军押来,顿时大惊失色,哭叫道:“长公主!”
那几个士兵见了这场面,才有些相信她是真的。
这时,就有一名高大威武的男子走过来,看样子军阶不低,开口道:“怎么,这就是大梁的长公主?”
“将军。”几人抱拳行了礼,答道,“我们进去搜查的时候,正碰上她自己走出来,说她就是长公主。但究竟是与不是,我们不敢确定。”
那将军看了秦舒窈几眼,朗声一笑:“她是不是,都没有什么关系,还是抓紧时间,把这里的物资都搜出来,让弟兄们吃口热饭,好好休整,不然没有力气和大梁的皇帝干仗。”
他指挥着手下的人:“你们几个带队去搜,把能用的都搬出来,你们去挑能干的仆妇做饭,看着她们,别让她们有机会往锅里添东西。至于她……”
他冲着秦舒窈笑了笑,“既然她说自己是长公主,就找一间房单独关起来,吃的喝的都给她,不许她死了,万一之后面对大梁皇帝,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士兵们领了命,立刻就去办,其中两个提起秦舒窈,像拎小鸡仔一样,将她向一旁拖。
“孤自己会走。”秦舒窈道。
他们嗤之以鼻,并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一旁跪着的仆婢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哭喊:“长公主——”
是桃夭,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努力昂着头向那将军求情:“我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请你……请将军允许,让我去陪同伺候长公主。”
那将军打量她一眼,咧嘴一笑:“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奴婢伺候,你们中原人果然矫情。”
说着大手一挥,“带下去。”
秦舒窈被人拖着,跌跌撞撞走到一间房前,向里面一丢。
门被从外面锁上。
这是前院里的一间偏厅,平日里是用作有人上门,而她一时半刻不便接见,或者不想见的时候,让客人坐着喝茶暂歇的,万幸里面还是整洁的,桌椅俱全。
桃夭没有被允许跟进来。
她缓慢走到桌边坐下,摸到了油灯和火石,想了想,却没有点上,反正也没有多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