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天气可不像福克斯。它灿烂、多情,总是炫目璀璨,夺人眼球。一如守护它的超级英雄:钢铁侠。
阿芙拉蔫巴巴的坐在咖啡馆的阴影里,有点儿羡慕的看着耀眼的阳光。
“别看了。”托尼·斯塔克懒洋洋吞了口意式浓缩咖啡,有点儿嫌弃的用小勺往里头搅了点儿炼乳。“你已经够出名的啦,阿芙拉。要是再叫你闪闪亮亮的出一次风头,斯塔克这季度的股价铁定得下跌不少。”
阿芙拉有点儿怨念的瞥了他一眼。
名人等级五星就是这点儿不好。福利基本没有,麻烦倒多的是。名人不就是能在商店消费时来点儿打折活动吗?就算免单又怎么样啊!她完全不差钱哎好吗!求别给她省钱!!qaq!
……相反,出名之后随时都有可能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个狗仔。闪光灯一过,谁知道会拍出个怎么样的不雅镜头来。光玩模拟人生游戏的时候都会遭遇诽谤,不仅减心情还麻烦的要命,谁有那个空闲每一次都去政府诉讼啊?更别提模拟人生空降三次元……啊啊啊超麻烦的!
再说了,她现在这个种族,但凡一不小心站在阳光下……分分钟暴露好吗!
阿芙拉不开心。她用手指戳了戳银叉子,看着桌面上小巧精致的马卡龙,没什么胃口。
托尼忍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开口:“阿芙拉,我等一下问你的话,纯粹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这附近绝对没有监控,要是有不想回答的话题就直接说,行吗?”
阿芙拉挑眉看了眼昨夜刚维护了纽约和平的超级英雄,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然后钢铁侠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阿芙拉背后的人形背景板,“在那之前――能不能先让无关人士回避一下?”
无关人士笑而不语,保持高水准的职业素养,执事服一丝不苟,谦卑恭谨一如最忠诚的奴仆。
而阿芙拉头也不抬,给了个“随他去”的眼神。
拥有正常人思维、并且的确十分为自己朋友着想的亿万富翁简直忍不住阴谋论,“你平时做什么事都不避讳他?阿芙拉?”吃过亏的斯塔克掌门人难得苦口婆心一回――他自己一贯不屑于计较人心,但对企业里那些属下有什么弯弯绕绕心里也是门儿清。可阿芙拉不行啊,她毕竟才只有十六岁,“或许他知道你的哥特小癖好,但你能确保他永远不背叛吗?”托尼·斯塔克丝毫不顾及对方的脸面,直接嚣张的说了出来,“你有办法保证他不会把你的小秘密说出去?”
阿芙拉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痛苦眼神看了托尼一眼,像是被激起了什么难以磨灭的悲催回忆。托尼还没搞明白这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阿芙拉背后站姿笔挺的执事,已经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了下来。
“大小姐,”他轻声说,暗红的瞳眸微阖,“自从遇见您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脏就只为您跳动。我愿令洁白的手套沾染灰尘,替您拂去衣摆上的浮土;这副卑贱的躯壳任您使用,只要您慷慨赐予您的仆人一个眼神。我甚至愿意背离信仰向神明起誓,只要您回应我的契约……唔――”
阿芙拉面无表情的从桌上捏了个马卡龙,毫不怜惜的塞进了执事嘴里。
――塞巴斯蒂安恭顺的垂下眼睛,任由食物堵住自己的嘴。可就在阿芙拉的手指将要收回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拉住了少女的手,放在额上无比眷恋的蹭了蹭……还深深嗅了一下。
阿芙拉看了眼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托尼·斯塔克――他甚至还被恶心得打了个哆嗦,已经习惯成自然的解释:“别理他。塞巴斯蒂安从我说要一个人来纽约的那天开始,一提起敏感话题就这个反应。”
被人用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扫视着,塞巴斯蒂安微微低头,任凭鸦羽似的碎发挡住了自己逐渐暗沉起来的眼神。
曾经,在见到这位大小姐的第一眼,他有多么傲慢和贪婪;今日,他就付出了同等的、百倍的代价。
这纯白色的灵魂,是多么的美味啊。
可他不仅不愿伤害她,不敢伤害她,直到今天,就连远离这朵恬静又纯色的花,也是一种过错。
……他多么想回到因阿芙拉吸血鬼身份而犹疑、终究没有签订契约的那一刻。
没办法摄取灵魂、饱经饥饿折磨的痛苦,同没办法时刻感受到大小姐所在的惊慌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可错过了就是错过。再怎样乖巧温柔,阿芙拉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啊。
从那之后,无论他再怎样拐弯抹角的提出签订契约,或者用不同方式试图令大小姐沉迷上自己的鲜血……他都没有成功过。
高傲、自矜、凛然。
这一定是阿芙拉深深内敛、不为外人所知的傲骨。
塞巴斯蒂安顿了一下,极尽温柔的笑了。
只被他一个人了解的公主。
……唔。多想把这女孩儿锁起来,不叫其他人看到呀。
他的公主这样耀眼,多么容易引来觊觎的、肮脏的、恶心的视线。
这可不行。被这种视线触碰过的肌肤都要好好清洗。温泉水不行,海水又太冰冷。地下水?泥土的一股腥味儿。唔。他想到了。中世纪的女伯爵不是很乐意用幼女的鲜血沐浴?这方法的确漂亮。漂亮……又温暖。不过,他得先确保自己体内有足够公主沐浴的血量才行。
阿芙拉当然不知道正跪在自己脚边温顺低头的执事在想什么。她还没从昨晚的打击里回过神来,言行举止间就带上了些心不在焉和没精打采。她冲托尼歪了歪头,示意他有什么话赶紧说呀。――她还有一天的假期就得回福克斯上学去了。
这种日常与非日常的火速切换……是非得逼她发疯吧。
阿芙拉的表情愈发沮丧,蔫巴巴像被冰雹砸在脑袋上的卷心菜。
托尼差点儿忘了自己想问什么,“这家伙……没问题吧?”这亿万富豪摆出一张嫌弃脸,伸食指凭空戳了戳,“看上去,呃,像是有点儿……偏执症?”他艰难的吞下几个不那么彬彬有礼的粗口,冲阿芙拉隐晦的比了比脑袋。“话说你家管家这么黏着你,可我昨天没见到他啊。”
“我不想带个执事参加慈善晚宴,斯塔克先生。那也太惹人瞩目了,”阿芙拉把手从塞巴斯蒂安那儿抽回来――看那架势这执事简直忍不住要吻他小主人的指尖。她拨了拨蔷薇纹的小银匙,“尤其是你的宴会。――我以为我一个人去没事的呢。”
钢铁侠目光飘了飘。
“不过我倒是也付出了点儿代价。你说的没错,塞巴斯蒂安确实有些……太喜欢跟着我,”阿芙拉嗅了嗅自己点的焦糖香草拿铁,有些困惑的低头看了看恶魔执事,“托尼,贾维斯暂且不说,你见过别人家管家也这么跟着雇主的吗?”
自己创建了人工智能管家,并且极度依赖自家ai到没法独自生活的托尼没办法回答这个犀利的问题。他耸了耸肩,语气轻快了点儿,“或许你可以问问布鲁西。他家的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可是标准的、优秀的、超值的英伦管家。――我倒是对你说的代价更感兴趣一点。”
听见想试图屏蔽一辈子的关键词,阿芙拉的心情悲痛的简直要下雨。她哭唧唧的趴在了桌子上,也不管假如有狗仔队拍到这一幕,会不会上三流小报诽谤她行为不端。
“喔。这个问题,”阿芙拉有气无力的说,漫不经心的,“我就是允许他蜷缩在我床脚的地板上睡了一晚。”
“……”托尼心情可复杂了。他咳嗽一声,确认:“像条狗一样?”
阿芙拉惊讶的看他一眼,“恩。像条狗一样。”
托尼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