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
定国大将军的独子只身请命,在御书房里足足呆了一个时辰,特封镇安将军,领兵五千南下,直入淮州,扫平山匪,稳固边防,安置流民。
“将军,再往前二十里就入淮州地界了,看这天色,连夜行军明早就能进城了。”
沈倾撩开软轿帘子看了一眼,“不必赶路,夜里就地整顿,睡饱了明日一早再进城。”
“这·······”
赵定作为副将,有眼力,知晓此人是定国府里随燕云峤从军的,且关系匪浅,只是军务上的事情,沈倾目前并无能插手的正当身份。
“听先生的。”
燕云峤在前勒住缰绳,夕阳落幕,“今夜就在此休息,明日再进城。”
篝火燃起,沈倾没有自己的军帐,就跟燕云峤挤在一个营帐里,赵定在帐前左右徘徊了才让人禀告。
沈倾点在地图上的交界处,“淮州虽然眼下是天召的地界,但往前十年,还是撩南的国土,在往前几十年,也都始终在纷争中被往来争夺,两国都没捞到个好处·······”
赵定一进账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镇安将军在一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示意。
“要不是靠着土地肥沃,是个天生的富庶之地,也引不起来这么多麻烦。”
沈倾说完,朝赵定莞尔,“副将有何见解?”
赵定居然在那笑颜下有些窘迫,“我也是想来问问将军明日有何安排。”
沈倾点点头,往地图上的一处山地圈了起来,燕云峤就道,“明日我亲自领精兵一千剿匪。”
“淮州知府那还等着给将军接风,将军不去吗?”赵定言明。
燕云峤:“那就让他回家听戏。”
赵定:“什么?”
沈倾笑起来,“方知府要是问起来,就这么回吧。”
燕云峤:“赵定,剩下的人由你带着进城,但凡城中有人作乱,强行镇压。”
赵定:“属下领命。只是将军,您这是第一次南下,这里跟大旗不一样,一来就得罪了淮州知府,这会不会·······”
燕云峤微微仰起脸,双眸沉色,“我还不知道淮州的手都能伸到我的营帐里来了。”
“不敢!”
赵定心惊跪地,“属下也是第一次来淮州。”
“赵副将别紧张。”
沈倾端起军营里的大茶碗,也跟品着细腻的白瓷杯子一样,“将军做事不爱那些弯弯道道,性情直爽,有话直言便是。”
赵定垂下头,“属下绝无二心。纯属是为将军着想,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实属多虑。”
燕云峤道,“起来吧。皇上既然派了我过来,那该怎么做就是我的事,我管他是淮州还是大旗,你只要知道我们此去是为了扫平动乱,不是为了跟淮州知府看戏就行了。你入军营已有六年,什么为重不该由我来告诉你。”
“属下明白了。”
赵定站起来,稍加犹豫,“淮州有些谣言。”
燕云峤道:“这里并无外人。”
赵定看了沈倾一眼道,“说是流民难安,全是因为去年夏季水涝之后,官商勾结,不肯放粮。”
燕云峤:“只有这些?”
沈倾坐进木椅里一手支着头:“我打听出来好像不止这些,副将要不要再想想?”
赵定:“有些话,属下不敢胡加揣测。”
“你心里明白就好。”沈倾道,“这里离燎南不过几十里,想做些什么都很容易。”
“沈先生是明白人。”
赵定跟着燕云峤叫了一声先生,但一路上沈倾除了跟底下将士闲聊几句,也并无多言。反倒是在将军的营帐里谋划了他们的行动。
燕云峤是定国将军之后,单凭着祖上几代的战功,也能让人心生敬畏,天召唯有这一个燕家让举国十万大军的虎符世代传承。
只是沈倾的身份实在尴尬,赵定朝燕云峤问道,“只是沈先生只靠着将军的家仆身份,走出去实在军中难以服众。将军要不要再斟酌一番?”
燕云峤看向悠闲坐在将军主位上喝茶休息的沈倾,一路上他们虽然是风尘仆仆,但坐在骄子里的沈倾连淡蓝的衣摆处也没染上抹尘埃。
有这么气质出尘的家仆?
沈倾轻咳,“此时就我们三人知晓,只要副将不泄露出去,想必也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