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峤这时却正色道,“他是我家的先生,定国府花了黄金千两,白银十箱,恭恭敬敬的请入府里教我读书的。此次本意即是在帐中为我出谋划策,商讨军务,你大可放心。”
沈倾微微挑眉,这话有点耳熟。
赵定却睁大了眼又看向那气定神闲的公子,这才后知后觉的点头,“是属下眼拙。”
沈倾温言,“副将多年行军,日后还要靠副将多加出力。”
赵定忙道,“理应为将军效力,那我先下去了。”
直到从将军帐里走出来,赵定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传闻定国将军的独子自小桀骜不驯,心高气傲,居然能在那位沈先生面前温驯如此。
他是个粗人,从将士一步步走到了这步,这次能被燕云峤挑上来做个副将,也就到头了。
他是弄不明白那些文人墨客间的讲究,只能看着燕云峤的眼色觉得这个沈先生果然不一般。
“黄金千两,白银十箱……”
暖帐内润泽嗓音伴着摇曳烛光。
淮南的冬日并不冷,营帐中生的火盆其实多余了些,过于的热了。
沈倾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眸光近似出神,“小少爷的记性可真好啊。”
燕云峤将茶又倒满,递给沈倾,“跟先生有关的事情,一字也不敢忘。”
抬手细腻掌心贴在银甲上,燕云峤立马定定的站着不动了,手里的茶碗还未放下。
“还记得什么?”
沈倾指腹淡淡拂过那泛着冷光的鳞片,抬头看向他身姿英挺的将军,低言,“都说说。”
营帐里点的蜡烛自然不及定国府里的好,此时烧着蜡油里的杂物,“噼啪”一声炸了下。
这回沈倾的唇角并未扬起,燕云峤却看出来万般风情,温润眼眸让人心绪都快陷进去。
腹部那只白玉般的手甚至像是透过了这身铠甲贴在他的心上,这是第一次,他的先生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甚至都来不及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就已经跟着那询问轻轻开口。
“黄金千两,白银十箱,四抬大轿从定国府的正门里抬进来的。”
“是……是父亲给我娶的童养媳。”
“我为你赎了身,你今后,就是我的人了。”
“只要我想要的,你通通都会教给我。”
“冬去春来,跟我一起走过这人间。”
……
燕云峤不知道自己今夜为何这样的失了控制,脑中有常年自制的神经在紧绷着,提醒他,不能说,不能言,不能这样。
可是胸腔的暖流已然泛热,溢满了胸口,就在这么仓促的情景下,在沈倾身上那寡淡而深沉的香味里,在逃不出去的深眸里,一点点的道出来。
待他恍然清醒时,腹部那手已经按在他心口上,他脑中一紧,意识到刚刚做了多么不应当的事,脸也跟着发烫。
沈倾站起来贴近他道,“小少爷记性真好,好些连我都不记得了。”
“……是吗。”燕云峤屏住呼吸应到。
酸涩涌起,跟着羞愧懊悔一道翻腾,快要把他淹没。
“先生才识过人,这些小事,不记得也应当。”
燕云峤不敢正视近在眼前的脸,垂眸眼睫不安颤动。
沈倾淡道,“金玉满楼里不许萧磷对我不敬,那如今,是要以下犯上,自己来肖想你的先生了。”
“那不是!不是……”
燕云峤急道,想解释却无从下手,不让别人肖想一分一毫,自己却可耻的想过梦过,甚至闭着眼回味着他的先生一点不经意的碰触来自渎……
羞耻极了,也堕落极了。
可并不是为了能够自己来做些什么,才不愿旁的人染指。
他是真心的对沈倾有尊师之礼,不然也不会落到嫌恶自己,但这分尊敬眼下怎么也无法说的明白。
光是一字一句的再一步挑明邪念都够让他无地自容了。
他的先生这时却拿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端着茶碗的手,缓缓举起,就着他的手将茶碗里的茶饮下。
“这些琐事有少爷记得就好,我能记住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