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来的燎南前太子才六岁就被封做了太子,死后连带着他母后的寝宫也一并封上了,为人并不是像他一样的顽劣之辈,反而跟十分讨喜可爱,只一句天降神子,聪慧异常,就让他想到了沈倾。
沈倾的确讨喜,但也只讨他的喜欢,那副傲气懒散和疏离之感,连他有时候都追不上,寻常人如何能被他亲近,得一句可亲可爱的评价。
燎南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还没有确认下来,他就已经将有可能的地方都考虑了一遍,独独没有去想,假如这是真的,他和沈倾这辈子还能见面吗。
方逸的话当头一棒敲醒了他,过于专注在沈倾的身份上,只一门心思想着他是谁,在哪,想见他,想要他,要一生一世,完全忘了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鸿沟,深的谁往前走一步都会粉身碎骨。
沈倾走了。
先生从来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先生也不会回头,只有他再追上去,往前一步,十步,百步千步。
和方逸的叙旧停止在那句各为其主,燕云峤回府趁着午后太阳还未落,将庭院里的花草收拾了一下。
下人很机灵,知道他总是宿在西园,将西园院子里的石桌都擦的干干净净,沈倾的房间也比他自己房里准备的东西还齐全。
只是几乎都是两个人的分量。
回了大旗至今,他才有时间停下来坐在西园的石凳上,下人将几碟小菜呈上来,温了一壶烈酒,装的是小巧精致的瓷瓶酒杯。
他不知道先生的口味,不见先生喝过酒,只觉得烈酒更衬他,虽然外表出尘,内里一身傲骨。说走就真走了,还走的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燕云峤将酒杯倒上,自己也不喝,只是摆好了碰了一下。
“明年冬日,镇安府,先生,我在西园日日摆酒等你。”
两个冬天都过去了,没有人回来过。
上一个深秋,他和沈倾在大旗官府的牢房里,只有个仓促的拥抱,留在怀里怀里的温度本能用来温暖日后的每一个冬日,却因为沈倾骗了他的信任,不辞而别,而变得冰冷。
太阳落山,夜色挂头。
今夜天寒,这番冷掺着过去的酸甜苦涩把四肢都沁透了。
他甚至不怪沈倾的不辞而别,他只不明白,沈倾为了出逃可以拿他的心思来做骗,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是真,还是假。
这一夜他在沈倾的房里,点上香沫,闻着那味道才稍有安慰,已经这般年岁,还抱紧了沈倾床里的被褥才睡着。
这被褥上洗过多次了,在香沫的熏陶下,也还是有沈倾的味道,这些年十分少见的,他睡的极沉,梦里踏实又安心。
递上去的折子几天没有回应,皇上正想着让谁出兵,燕云峤自己请命要出征燎南,如果是别人,定是朱笔一批,再写上龙飞凤舞的几笔嘉奖。
可这折子是燕云峤递上来的,皇上有点犹豫,压下来三天,燕云峤来御书房就避而不见。
直到早朝上再三当众请命,萧璃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燕将军,不得不应允由他出兵。
这皇帝当的一点也不像皇帝,他今日不肯,明日就有一群大臣跟着燕云峤一起跪在御书房外面替他请命。
回宫的路上,一旁的安公公将皇上的披风合拢了些,恭恭敬敬的系好了带。
“为什么大皇兄那么想做皇上呢?”萧璃问。
这话一个内务总管答不上来,只能说,“这个奴才不知,皇上坐拥江山,所有人都羡慕着,都得伸长了脖子仰着头才能见着您呢。”
“可是朕是低着头在看他们啊。”萧璃回头看了眼刚刚走过来的金銮殿,轻叹道,“朕低着头。”
庄亲王萧磷死之前,祸乱朝纲,结党营私,他叫着皇兄。
萧磷死之后,朝中每一双眼睛终于全部都盯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还是叫着皇兄。
皇上的心思总在朝政以外游走,忽然说出来这番话,安公公抬起头看了看萧璃,又匆匆低下头去。
“皇上,今儿天冷,风大,先回宫吧,别冻着身子。”
走了几步萧璃停下来吩咐道,“传我的口谕,镇安将军燕云峤心系天召万民,其忠心可鉴,加封——远安大将军,居一品。再赐,赤霄宝剑,如朕亲临,朕愿大将军,大胜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刚换了工作的地方,还要搬家,耽误了更新。靴靴大家不离不弃。正常情况一周五更,过了这几天我就恢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