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白皙的胸口上那道伤口太明显,能刺进燕云峤的心里,后背也因为扎穿了要涂药,燕云峤端着汤药呆呆的站在一旁。
好象用不上他,清荷将沈倾照顾得很好。
自己不在的时候,沈倾身边有这样那样的人。
都是沈倾的人。
也对,沈倾现在已经是燎南的君主了,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别人照顾沈倾的时候,心里是什么心思,是不是跟他也一样,沈倾对他们,又是什么心思。
短短须臾,燕云峤脑子里过了好几个弯,手里的药碗被端走才回过神来。
“先生这伤,因我而起。”燕云峤稳声道,“理应由我来照料。”
“你受伤之时,我也没能在你身旁照料。”沈倾摇摇头,“这些都是小事。”
继而对清荷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清荷:“君上放心,只等两日之后的登基大典。只是这身子,就算瞒住了外人伤势不重,您自己不能再这样了,伤口本身已经不容易愈合,不能再动心念,这病远不是......”
吃饱睡好之后,燕云峤感官已经恢复,那碗药他闻起来就发苦,沈倾跟以前一样接过去眉头也不皱的喝光。
他的味觉是彻底的消失了,不会像自己一样有恢复的时候,他身边也关联着燎南的朝政,在不是定国府里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先生了。
沈倾在他前半生的生命,从出现一直占据到如今,。
他在沈倾的生命里,却就快要没有位置了。
随便一个服侍沈倾的丫鬟都比自己更为了解,他身边也有能人异士,文臣武将扶持。
他的先生,有自己的天地了,这天地,跟他无关。
还离他万丈之远。
燕云峤没有方帕,就拿自己的拇指去擦掉了沈倾嘴角的药汁,沈倾就那样安然的靠着,身负重伤,气势也未减多少。
“我自有分寸,不必再提。”
清荷的担忧说起来就没个完,快说到不该说的地方,沈倾止住了她的话,带着倦意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还是阶下囚身份的燕云峤,空气的漂浮的尘埃都像是变缓了一样。
燕云峤道,“先生要静养。”
沈倾原本正闭着眼休息,闻言“嗯”了下,“所以你乖一点,先在这里住下来,等过一段时间,朝中政权稳定下来,我会派人送你回天召。”
燕云峤:“送我回去,先生还会举兵吗?”
二人相处,沈倾对着他也不避讳,“这件事没有定数,此番两国都受了重创,天召想趁机入侵,扳回一成,却吃了这么大的亏,丢了主将。你若是回朝之后,天召不再那么急着进攻,短时期内不应当再起战事了。”
身为天召将门的独子,燕云峤怔怔的出言,“那日后,我想看见先生,就难了。你我是不是只有在战场上,兵戎相向,才有机会见面。”
沈倾默了会儿,道,“我不会再出征了。”
燕云峤想也不想的追问,“那我呢?你让我走,我能去哪?”
话并未说明,两人却都懂了。
这一次,沈倾迟迟未应。
半晌,床榻里才传来一声叹息。
“小少爷啊,山一程水一程,人在世间哪有那么多相伴到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