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窈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俯身抓了把雪朝祁浔用力掷去。
祁浔堪堪一侧身便避了过去,将手中的弯弓递给了怀凌,朗笑一声,得意地朝唐窈挑了挑眉,这才扬长而去。
那般爽朗的笑声倒像是捉弄了小姑娘后皮闹洒脱的少年郎,未经风霜,不染沉忧。
怀辰本就看不惯唐窈,如今更是转过头来冲唐窈得意洋洋做了个鬼脸,不过被瞥见了的怀凌拎着领子拽着跟上了祁浔。
于是,小径上便只剩不知是因寒还是因怒而发抖的唐窈,还有反应过来替唐窈拍打着冰雪的拾翠、映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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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浔在书房里正斜靠在椅上,回想着唐窈方才那傻乎乎的模样,再想想她那分明怒火滔天却要生生隐忍不发的样子,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有趣且解恨。
他真是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尤其是在榻笫之间。每每她都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任君采撷的模样,可偏生骨子里要强,非要紧抿着娇唇不肯让他顺意。他见状则从不怜香惜玉,非要逼得她服软出声,才肯给她缓和。好在唐窈不是娇滴滴的闺阁姑娘,那纤腰虽细,看着不盈一握,却是韧劲十足,无论他落下如何的疾风暴雨,她都能游刃有余地消受着。最有趣的是,每每她那软绵的身-子便诚实地感受到快意,事后她回过神来却羞恼地把自己缩在被褥里,怎奈颊上那不肯示于人的绯红娇怯早被他尽收眼底。
待利用完她,好生看管着,将她关在这桓王府一辈子也不错。待到那时,细作一除,羽翼一折,谅她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
再烈的马,他也能给驯好了。
祁浔这般想着。
怀凌此刻一进书房,便看到了祁浔那笑眯了眼的样子,一时有些怔愣。怀凌长久跟在祁浔身边,对祁浔颇为了解,知道他虽在人前时常会笑,却在独处时很少会笑,更不会笑得这般直达眼底,连眉眼都染了层旖旎春光。
“殿下。”
祁浔敛了敛笑意,循声看向怀凌。
“方才暗卫来报过了,今日一整天唐窈都与往常一样,晨起傍晚出来逛逛,其余的时候都窝在房里,并未见有什么动作。她真的会上钩吗?”
昨夜本就是祁浔为唐窈设下的局。为了怕唐窈怀疑,故意压低了声音,待唐窈压不住好奇,支起了棉帘,却早被怀凌的余光扫到了,暗中朝祁浔递了眼色,于是两人便适时地将要说给唐窈听的话讲了出来。
“上不上钩晚上就知道了,她也没那么傻,急到在白日里动作。”祁浔不以为意,指扣案沿,心里确信这唐窈绝对会忍不住咬上来。
关心则乱。
再聪慧的人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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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祁浔照例来到了彼姝堂,唐窈听到声响,也赌着气连看不不肯他一眼,她此时正点着烛灯在案头捧了本书,祁浔进来的时候她刚巧翻了一页,偏了偏头,一副手不释卷的模样,只留给祁浔一头被松松挽起的乌发。
祁浔不过在心底嗤笑一声,也知她是那要强的性子使了起来。若说她不识抬举,却偏偏也算是个识趣顺势的人。若说她能屈能伸,可偏偏又拗不过自个儿那身硬骨头,非要吃些苦头才肯软下几分。
“窈儿莫不是要考状元,这般挑灯夜读?”
他抬步走到她身后,恶作剧般忽地扯下她束发的玉簪子,一头青丝拂落,映着盈盈烛光,淡淡馨香扑鼻,祁浔猜着她应是刚沐浴过,一时心躁意动。
青丝滑落下来,遮了眉眼,唐窈知道她今日这书算是看不成了!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自己捧着书卷不理他,他便扯下簪子让发丝迷她的眼,让她看不成!
唐窈这几日还真是被他磨出了些好脾气,知晓若她作出愤怒情状,只怕这人会更加得意。她压下乱窜的心火,冷笑着转过头来反唇相讥:
“若妾真考上了状元,也算是光耀了殿下的门楣,殿下该与有荣焉才是。”
祁浔被她顶了回来,却也不恼,弯了弯眉眼,便猝不及防夺下了唐窈手中的书卷。
合书一看,原来是一卷陶渊明的文集。
祁浔嗤笑一声,“我竟不知副使大人喜欢这等避世逃祸之辈。”
这般称谓,便是意在调侃了。
唐窈一把将书卷夺下,狠狠瞪了他一眼。祁浔这般入世争权之人不喜出世的陶潜,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自己心向往之的先贤被他说成这副模样,她焉能不怒。
“夏虫不可语冰。”她冷冷一句,起身欲走。
那一记嗔视被祁浔收入眼中,勾唇道,“好窈儿,不守信用,可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