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玄武门,两边便没了寻常百姓,而是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眷仆人纷纷出了深宅大院,来看看这赫赫扬名,威震四海的大将军上国柱究竟有几个眼睛几只手。
快到永安门时,身后段颎小声提醒道:“大将军,快到永安门了。”
董庞嗯了一声勒马停住,他缓缓下马。
此时一位暗红长袍的老太监从对面走来,他咧嘴一笑,面上皱纹如褶,声音尖细:“上国柱,太后和陛下已在城内等候,还请上国柱随我觐见。”
董庞拱了拱手,声音粗犷:“有劳大黄门了。”
老太监微笑回应,然后转头朝永安门内喊道:“上国柱,大将军董庞城外求见!”
只听一会儿,从门内传来另一个太监的声音,同样尖细:“宣上国柱,大将军董庞入城觐见!”
董庞虎步而行,经过永安门门廊下的阴暗,入了瓮城,一条锦绣地毯铺在地上,两旁文武百官站立,甲士在后衣着严整,放眼望去,高高御台之上,一个五十来岁的端正妇人与一位二十来岁的斜座青年正在御台上看向董庞。
董庞大步上前单膝跪地高声呼道:“臣董庞拜见太后与陛下。”
董庞身后随行者唯有那白甲男子可以入城面圣,白甲男子亦随董庞后参拜。
华贵妇人微微抬手,面带笑容说道:“上国柱起身吧。段将军也起来吧。”
董庞与白甲男子起身站立,董太后侧目看了看刘宏,只见刘宏拿着那串葡萄自顾自不知在干些什么,董太后微微蹙眉,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上国柱与段将军西征羌族,大胜而归,当重赏才是。”
只见刘宏斜坐在龙椅上,一手拿着一串葡萄高举在自己的面前,侧头看了看面前的董庞与白甲男子,笑了笑说道:“国舅辛苦了,寡人赐你黄金万两,绸缎千匹,加食邑千户。”
“谢陛下!”董庞朗声拜谢道。
刘宏笑嘻嘻的起身,“国舅不必谢我,均是母后的意思,如今封赏完毕,便由母后主持,孩儿还有要事回宫。”
刘宏说罢正向董太后施礼,便要离开。董庞面无表情,大手一抬说道:“陛下且慢。”
听董庞一开口,刘宏微微一愣,但还是停下了。
董庞拱手道:“陛下,臣在军中听闻陛下整日荒废朝政,贪图享乐,臣临行前为陛下所请帝师也被陛下遣回乡里,不知可有此事?”
刘宏哑然,神色微变。
见刘宏这般模样,董庞微微叹气,又拱手道:“陛下,治国安邦乃是明君所为,我泱泱大汉威震宇内,全赖陛下,还望陛下莫要贪图玩乐而废国事。”
刘宏嘻嘻笑道:“国舅言重了,我大汉有国舅这样的大才,四海降服,宇内太平,哪里有什么灾祸。”
董庞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陛下今年二十有四,而老臣已五十有六,此去西凉已觉身心疲累,虽愿为陛下尽忠,却终究是老了,陛下当自省。”
董太后面带不悦,说道:“可听你国舅说了,还不快快坐下。”
刘宏撇了撇嘴,无奈又重新做回龙椅上。
董庞又拱手道:“陛下,西凉武威一战段熲将军为先锋,冲锋陷阵,斩杀贼首七万,俘虏三万,可谓居功至伟,臣请陛下封段将军为太尉。”
刘宏微微蹙眉,眼中不为人察觉的精光一闪即逝,面上却嘻嘻笑道:“国舅,段将军常年镇守西凉,若是离开只怕西凉会有变乱吧?”
董庞抬头看向刘宏,只见刘宏嬉皮笑脸全无皇帝的模样,缓缓说道:“陛下放心,西凉我已交于张奂之子张猛镇守,此子有其父之风,可保西凉万无一失,段将军常年征战,如今年老已高,虽不宜率兵冲锋,却可为陛下都统天下兵马,陛下多虑了。”
刘宏心中一冷,见董庞语中不带丝毫余地,他沉默一秒,仍旧一副笑容说道:“国舅所言定是良策,便依国舅所言。”
白甲男子微微一笑,低头跪地拜道:“谢陛下圣恩。”
刘宏转而说道:“国舅一路辛苦,今晚在祈德殿设宴,百官都来为国舅接风洗尘。”
百官跪拜道:“谨遵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