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简清这时眼皮直跳,心里已经感到了不妙。
原本他来时是成竹在胸的,毕竟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哪怕掰扯到最后要去做亲子鉴定,他也半点不怕,反而认为这可以当作最后一举定音的手段来用。
可季简清没料到的是,这世上最令人吐血的不是指鹿为马,而是被迫卷入一长串的猜疑链,让人辩无可辩。
“那你想怎么样?!”季简清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将这件事拉回正轨,“季宏放,你当众质疑我季家人的身份,质疑我季氏族长的身份,无疑是在当众侮辱我!这件事我季简清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走,既然墓穴都被打开了,那就干脆去做个亲子鉴定!我季简清行的正坐得端,测就测,我难道还怕你吗?但如果真测出我就是季家人,你季宏放又准备怎么向我赔罪?!”
季简清原本是不准备做这个亲子鉴定丢这个脸的,但这会儿事情急转直下,反倒让季简清急迫地想要证明自己身份了。
可季宏放这会儿却不慌不忙,一口拒绝:“鉴定?跟一具假尸骨有什么好鉴定的?!”他冷笑着,“你当我季宏放是傻子吗?那副假尸骨,哪怕送去鉴定了,我想结果也一定能够证明你们二人是亲子关系、直系亲属,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鉴定的?我季宏放何苦多此一举?!”
季简清心中不好的猜测成真,面上却是勃然大怒:“季宏放,注意你的言辞!那墓穴里躺着的不是我的父母是谁?什么叫‘假尸骨’?明明大家都看到了,那墓穴虽然被打开了,但里头的东西纹丝未动,什么都没有乱,既然如此,你怎么能说里头的尸骨不是我的父母?你季宏放胡言乱语也要有个限度!”
季宏放冷笑:“限度?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才对!季简清,你胆子可真大啊!在偷来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之后,你竟然还撬开墓穴,窃取我季家先人的尸骨,只为了堵上亲子鉴定这个窟窿?你怎么敢?!”
季简清怒声呵斥:“我怎么可能会挖开我父母的墓穴!谁知道那到底是谁挖的?说不定就是你——”
“就是你挖的!世上除了你之外,还会有什么人有这个理由去动我们季家先辈的墓穴?!我季宏放怎么说也是季家宗老,你以为我跟你这个外姓人一样吗?!”季宏放呵斥的声音更大,目光转向了四周噤若寒蝉的季家人,“如今大家都在这里,那大家也不妨动动脑子,想一想到底是我季宏放的嫌疑更大,还是这季简清的嫌疑更大——
“是,那墓穴中尸骨的确还在,但大家想一想,谁会闲的没事干来挖我季家祖坟?如果那是盗墓贼挖的,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拿?!而如果不是盗墓的贼人,那又是什么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才会打开这墓穴?为什么当我来到后,他又像是被半路惊扰,慌张甩手离开,连墓穴都来不及关上?
“大家想一想罢——这其中的缘由,到底是怎么个道理,怎么个说法!”
宗祠中,无数的季家人若有所思。
季简清面色涨红,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是的,这才是整件事中最令季简清有口难言的事——为什么偏偏墓穴和棺木被不知名的人打开后,里头却什么都没丢?
难道对方不是为了求财?
可既然不是为了求财,那开墓穴的人的动机是什么?
谁最有可能去打开季家先辈的墓穴?!
就像季宏放说的,哪怕季宏放再想要当族长,他也不会为了构陷季简清去拿季家先辈的尸骨开玩笑,更不可能会把一具假的尸骨放在季家祖坟里,这是季家人对季宏放最基本的信任。
原本季简清也拥有这样的信任,可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时,在季家人看来,季简清是不是季家人都难说,那季简清有什么不敢的?!
这一会儿,季简清是黄泥巴落在□□,不是屎也是屎,气得几欲吐血——这没被盗墓的结果,倒不如自己爸妈的尸骨被盗了呢!
这时候,哪怕季简清拿着尸骨去验了dna,哪怕拿出了铁板钉钉的亲缘鉴定报告,但在场众人中还有几人会相信?!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季简清猝不及防落入这样窘境,但他万不可能认下这件事的,于是他奋力辩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季宏放就是看不惯我季简清,想要将我拉下族长的位置,取而代之,所以才给我设了这个局!这一切都是你季宏放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