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啊!穷啊!穷的没钱打仗又娶不起媳妇。”林玄礼痛彻心扉:“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穷过。我也不能一味的要求六哥开战,只要能给他把钱的问题解决了,就能继续开战。”以前一个月工资一两千的时候,有吃有住,万事不愁,衣服没破不用换新的,偷厨房的边角料就吃的很饱了。后来赚得很多,感觉手头更阔绰。自从穿越之后,不知经济压力为何物。没想到现在算了一笔账,反倒觉得全家和全国都好穷。
“真希望我能帅气的掏出一张卡给六哥,跟他说无上限,拿去打架,算我的。”
王樊英心说你可没多少经商天赋,我瞧着你呢,无语的要命:“那你来找我干什么还指望我给你弄几十万贯么?那算下来,可是几亿钱。说真的,现在打仗还不算太贵。”
“那是,等火器再发展发展就更贵了。你觉得国债怎么样?”
王樊英沉思片刻:“一开始用着不是问题,过些年容易和交子一样超发,到时候一旦还不起,国家信誉荡然无存,有道是人无信不立,而且以现如今的思想来看,国债的利率高了,很难偿还,如果低了又有可能卖不出去,下放到地方官级别,还是摊派逼迫百姓购买,等到赎回时又肯定会百般寻衅,设法废票。倘若要官员按阶购买,照样是往下摊派,变向的卖官鬻爵。而且世事难料,如果……将来出了什么问题,几十年或者几代之后的君王挥霍无度大肆超发国债,人们还会骂你这始作俑者。”
“问题不只是钱粮,还有物资转运的消耗。”
一车粮食运到边关,在路上还要消耗掉一车粮食,而这两车都要朝廷来承担。
当然啦,修铁路不用想,铁直接就能铸币,要是修铁路,肯定被人挖断了拿去私铸钱币。
林玄礼沉思良久:“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为了避嫌,而不努力赚钱。如果只是十几万贯……我能拿出来一半,蛋糕店赚了几千万。但这样一来,反而把别人架在火上烤。”我捐款了,他们要不要捐?他们的俸禄都是透明的,手里也应该有积蓄,拿得出来,但是不舍得。
唉,我真招人恨,但是无所谓,为了战争是值得的。
“我这宋史是怎么学的,还以为得到下一个皇帝才穷呢。”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烧瓷器烧玻璃下海赚钱了!不应该想着小孩就做小孩该干的事,只是观察国家运行的方式,学习战争,不敢轻举妄动。可惜时不我待,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要是提议抄家……你觉得怎么样?把王诜家抄没了,应该能有几万贯。”
王繁英:“……”
“好吧我知道不靠谱。”林玄礼扶额叹气:[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上辈子不是什么商业奇才,穿越过后连个白胡子老爷爷都没给我。]
[现在所有能国家专营的东西,都已经是专营。不光是盐铁茶酒,还有度牒,一些物资,实在是找不到新的方向,也不能劝六哥开设赎罪银……等等!糖!糖不是专营的!还有瓷器!]
[聪明啊!还有御窑瓷!现在专门给皇家烧造瓷器的,烧出够用的物件之后,其余的都会毁掉,这多可惜啊!一个瓶子卖他三五百贯,一个兔毫盏可以卖到千贯——高端、奢侈、垄断、对百姓没什么损害。唯一的小问题是,我也没瞧出来御窑瓷有多特别,还有很多外地的瓷器更值钱。]
“夫人~王妃~我亲爱的英英,你掌握了各种彩色瓷器的烧造方式吗?”现在的彩色还不是很鲜艳,连青花瓷都没有。
王繁英:“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可以去研究研究……你先去做冰糖吧。”
林玄礼震惊的睁大双眼:“你怎…哦,不愧是你,什么都知道。”
“嗯。”看到你买的几大车甘蔗了。
“那你怎么不努力赚钱?”
王繁英扶额:“没有权,赚钱太多不好。盛世的时候有钱只是享乐而已,我对此没多大兴趣,倘若是乱世,还得看有多乱。普通的盘剥敲诈,也就罢了。”百姓的承受能力很强,哪怕衣食无着,也不一定会落草为寇。
富人的富裕程度不同,只差在是被县令敲诈,或者是被知府敲诈,再有钱一些可以给丞相送钱卖官鬻爵。她现在大半依附于家族,要付出三分之一的年收入,但官员开具凭条运货可以合法避税,一路上都不用交税,而且不会被任何地区的官员敲诈。
“我现在手头有万贯家产,良田百顷,够安享一生富贵,遇到什么事呢,散尽家财也够拉一支队伍。你也知道,起兵不需要多少钱。”官家的军队是靠钱养出来的,乱世的军队则是以战养战。有点尴尬,官家国库不富裕,主要是因为官员蚕食国家,而我也混在其中。
林玄礼听她说话就觉得那么炫耀:“还有活字印刷,毕昇已经发明出来了,沈括的书里记录了,你既然炼丹,帮我这个忙么?”原先不着急,本来想留给自己登基之后当政绩的。。。
王繁英想了想:“烧瓷器调配颜色,少说也得半年左右。又是柴窑不是煤窑,还得去山里头,有泥有木头的地方做,你可等着吧。其实现在什么都不缺,只是缺时间。”
“是啊,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勾践还有十年时间富国强兵呢,六哥只积蓄了四年。”
会议结束,挽起袖子去自己在城外的作坊。这里有大量的、从四川运来的几千斤甘蔗——回京路上买的,准备自己炼制砂糖,做蝴蝶酥给太后们吃,如果不像蝴蝶就改千层酥。
当前国内没有制糖的甜菜,只有甘蔗可以用。压榨出来的黄绿色的甘蔗汁,丝绢过滤,连成片的灶台上十几口大锅缓缓蒸发着水分。
烧火的大姐颇负盛名,是一位很会控制火候的厨娘,被重金聘来。如果火大了,来不及搅动,不是蒸发而是糊锅,就会得到一堆红糖。
红糖用于甜点或烤肉中都不合适,加深甜点的颜色,而且在二次烹饪中很有可能产生焦煳的苦味。
这不难,林玄礼在厨房中游刃有余的操作,充满自信的翻锅,心态比在边关时好多了。还订了一批玻璃小瓶,不管什么健康不健康的,先把冰糖、水果糖卖出天价再说。
“到时候叫弟妹给我写首词,不愁销路。”正版的厚土生春糕和盗版的厚土生春店铺开的面积很大,到时候限量发售,谁买一个倍儿有面子,在编排一下中医的说法。
……
西夏,李乾顺暗中观察朝臣很久了,回到辽国京城之后,立刻选了一个貌似比较忠于皇帝的人,带上大量金银财宝准备贿赂整个辽国朝廷,派去辽国乞求援助,并且求娶辽国公主。
“倘若辽国不能容西夏,西夏必亡。”李乾顺礼贤下士的送使者上路,含泪道:“昔年申包胥哭秦庭,才有楚国亡而复国……西夏与大辽唇齿相依,宋主锐意进取,令人害怕。国家之重,都托付先生了。只希望辽主施以援手,能令大宋和西夏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世代交好。”
西夏使者想起十多天前,自己的小皇帝,弱小无辜不知所措,温和善良仁爱,和梁太后截然不同。
辽有五京:上京临潢府、东京辽阳府、南京析津府、中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
不论在哪儿,对于腐败懒散的辽国来说,行贿非常有效,他们看着金银珠宝,立刻就舍不得西夏亡国了。
另一批直奔大宋汴梁城求和的使者,也带着丰厚的金银,金质佛像,唐代古董,准备上下打点一番,求赵官家放回梁太后,两国罢兵。
……
赵煦翻看着最近几年的账目,元符年间国家收入不多,绍圣年间收入很好,章惇主政非常有效,只是缺少时间,如果让他攒十年的钱,人口增加,国库充裕,眼前的事都不叫事。
“官家,章惇求见。”
官家不想听他劝开战:“不…唉,请他进来。”
章惇进门来作揖:“官家。您至今还没召见西夏梁氏罪妇。”
赵煦闷闷不乐:“我不屑于见她。败军之将,亡国之君,见她做什么。”她的意义就在于她是秉政的太后,再怎么蠢笨无能,发来的国书也要仔细研读一番。现在她不能秉政了,见不见的毫无价值,她的价值就取决于怎么把她卖给西夏。只能卖给西夏,没有别的买主。
章惇:“官家,咱们或许不知道该用她做什么,梁氏罪妇在鸿胪寺里关了这么久,她必然知道自己有什么用处。”我可没叫人厚待她,她这辈子大概都没落魄过,既然能讨好秦王,肯定也能讨好官家。最起码有一点,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西夏割地赔款的底线,也需要她写信给她儿子。就算要停战,也要大捞一笔,她才知道西夏国库里有多少钱。
赵煦点点头:“说的对。我多希望把李乾顺也带过来,一起召见他们母子。”
章惇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微笑,但没多说什么。收到了官家的安抚之意。
赵煦又抽出一份奏札给他:“这厮提议把梁氏赐给佶儿,作为羞辱西夏之意。你给这人选一个地方,流放出去。”
章惇:-_-||
召见的诏书传到鸿胪寺,不到半日功夫,梁氏进宫来了。
京城中大小官员都听说了这件事,闻风而动,聚在一起,开始疯狂分析官家是不是下定决心,打算召见梁氏,让她签订割地赔款的协议再礼送回去。热烈探讨了一番,考虑自己的立场。这其实是最好的,战争让整个朝廷都疲惫、劳累。
礼部疯狂揪头发,连可参考的礼仪都没有,既不是阶下囚,也不是客人——正常情况下别国太后不会去别的国家做客,皇帝也不会去!
在章惇的压制下他们就当没看见。
官家看了一会歌功颂德的奏札,心情好了一些,换了一个更正式的垂拱殿。
刘清箐亦步亦趋的跟在官家旁边,激动的八卦:“让我瞧一眼嘛,就一眼,好不好嘛,人家听说这梁氏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勾的十一郎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