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在林子里打量了会儿,最终在他们不远处找了颗树,搭了绳子踩上石头便要上吊自杀,杜皎儿一看吓了一跳,被嗓子眼里的口水呛得涨红了脸,便掐着嗓子对着一旁的官兵喊道:“快,救他下来。”
杜皎儿一个来自和平时代的大好青年,若他走远点没让她看到还好,但就在眼前杜皎儿怎么可能让他寻了短见,再说了…不都说上吊死了的人戾气极重,死相也极其难看,脸色青白,双目充血,舌头能耷拉到地上…
想着杜皎儿不由打了个冷颤。
官兵这会儿早发现了这么一人,只是懒得多管闲事,现在听杜皎儿这么吩咐,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大刀一挥便砍断了绳子。
没了支撑,和尚一屁股摔在地上,脸上憋得发紫,他捂着脖子咳了两三声,呼吸才逐渐恢复正常。
和尚不语,抬头看着杜皎儿,眼睛里满是死寂。
杜皎儿被他看的不自在了,便走过去弓着身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确定他不是瞎子,才开口说道:“和尚,你疯了么,看你有胳膊有腿,不哑不瞎的,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寻死。”
和尚听此眸中多少有了些神采,知道她是在劝自己惜命,便道:“施主要是为了贫僧好,便让贫僧归去吧。”
眼看着他站起身子又要爬石头,一旁官兵忍不住疑惑的问了句:“你们和尚不都是坐着死的么?”
这一句话似乎扎到了和尚的心,他看了官兵一眼,停下动作,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屁股重新坐回地上,许久后,才悠悠的说道:“贫僧无颜面对佛祖。”
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一会儿后便流下了泪水。
杜皎儿本不想八卦,但他不说话,就没办法替他打开心结,便小心翼翼的问发生了什么。
和尚哭了会儿,看她蹲着身子眼底里满是柔和,不禁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便道:“贫僧有罪!”
说着爬起身子想要再次寻死,一群大老爷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救人简单,救一个想死的人难。
杜皎儿一咬牙,用了吃奶的力气将他拽了下来,下一秒便抽了他一巴掌。
见他皙白的脸上顷刻泛了红,杜皎儿不好意思的背着手搓了搓生疼的手心,诱导着,“师傅啊…天底下的罪人多了去了,不都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敢问师傅犯了什么罪,大到一心求死?”
和尚捂着发热的脸,有些茫然。
杜皎儿看他眼神松动,一鼓作气,继续说道:“都说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女子不才,曾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说凡是刻意伤害自己身体的人,都是犯了大不孝之罪,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杜皎儿见他好像没太大反应,便开始吓唬他,“师傅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什么么?小女子略有耳闻,据说那地方残忍的很,抓住你后就拔你舌头,剪你手指,把你放锅里蒸,柱上烤,油里炸…”
说着杜皎儿想起了楚子成今早手里提着的大鸟,说是野味,也不知道他放哪去了,她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鸟,都省的拔毛,直接吃了多好…
想着杜皎儿肚子叫了声,瞬间燥红了脸,她偷偷一瞥,同行的官兵许是被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并没有人发现她肚子叫,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有了底气。
十八层地狱,他一个和尚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甚至比杜皎儿更加清楚,他所犯下的罪行大概也只有下十八层地狱才能恕清。
和尚便道:“我不怕。”
他这话却让杜皎儿瞬间蔫了,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哎,和尚,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对自己这么狠?”
他看了杜皎儿一眼,轻轻说了两个字,“丢心。”
*
有的时候点背起来真的让人无话可说…
楚子成与董诉两人碰了面后眼看在过几个巷子就要到镇口了,却被人挡了去路,两人当即想退下换条路走,可反身时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顺着人流而去,却见人流越来越多,堵的水泄不通。董诉见楚子成坐在马车上手指摸向大刀,赶忙抓了名男子过来,俯下身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看他坐在马匹上衣冠楚楚的,不像土匪流氓的样子,在看一旁驾着马车身着青衣的楚子成沉着个脸,满身的杀气,吓了一跳,赶忙说今日是镇长之子刘百用的大喜之日。
楚子成听他这会儿羡慕着刘百用的成亲排面,老半天没说在正题上,不由动手抽出了块刀刃。
男子见白光一现,吓得直吞唾沫,这才说道:“几日前白家大小姐与镇长之子刘百用订了婚…择了良辰吉日…也!也就是今天成婚!”
他斜着眼见楚子成又拔刀了,才不敢多说废话,“谁料白家大小姐白芊云突然逃婚,还嚷嚷自己早就不是清白之身,甚至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坏只坏在白芊云逃的不是别人的婚,而是镇长儿子的婚,镇长家里出了这等丑事自是引来不少人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