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睦径直将外裳扔到彩月的脸上,小针还在上面,扎得彩月开始尖叫。
楚安睦脸色阴霾,眼中说不出的戾气:“你胆子够大的啊,谁指使你的?”
彩月被衣裳扎得一肚子火,又是早就极其瞧不顺眼眼前的这什么江二姑娘,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想着贵妃娘娘定然也是讨厌极了她,而自己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娘娘定会保住她,于是什么都不掩饰了,直接道:“什么指使!江二姑娘,您将衣裳脱下来是什么意思,您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宫里的规矩可以理解,但奴婢都与你说了,既然你已经进了宫,那必然要换上宫装,您现在却这般行事,是视宫规于无物吗!”
楚安睦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宫规规定要穿全是针的衣裳,怎么,是你新定的宫规?”
彩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声道:“江二姑娘,您可不要诬陷了奴婢!奴婢可不知道什么针,这衣裳除了方才奴婢拿出来给您穿上,其余奴婢碰都未碰过!江二姑娘,还是请您穿上吧,回头要是被人看到姑娘不穿宫装,指不定怎么说姑娘。”
楚安睦知道宫内不少人满肚子坏水,但以前他贵为九五之尊,哪个宫女太监见到他不是恭恭敬敬,一脸的谄媚。
如今他变成江洛儿了,那些人的嘴脸就露了大半了。
楚安睦抬脚就踹向彩月。
被踹了一脚的彩月满脸的不敢相信,回过神来差点就气疯了,而见这江二姑娘理都未理她,直接往外走了。
她拔腿就追上去,余光瞄到偏殿旁有一木桶,她想起这木桶的水做什么用的,立刻跑过去拎过来,大叫了一声:“江二姑娘!”
楚安睦回头。
一回头,漫天带着一股臭味的冲他泼过来,瞬间,楚安睦的全身已湿透,还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味道。
楚安睦的脸色已全黑,眼中是涌动的暴怒。
而彩月见眼前人明显是气到了,更为得意,开口道:“江二姑娘,奴婢劝您,您就安安分分的,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奴婢给您穿什么您就穿什么,就算衣裳有问题,您最好也受着,如今受点罪,以后那些个娘娘见您可怜,指不定就饶您一命。”
“您可千万不要觉着进了宫就是鸡变凤凰了,这宫里有多少女子出不了头,您以为自个儿长得好看就能永远占着陛下的眼了?奴婢听说您父亲不过就是个户部郎中,就这点身份还敢在宫内这般嚣张吗?”
“奴婢还听闻,您从小就不在京中长大,之前才被江家人从江南的小地方接到京内,奴婢瞧也是,您身上哪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气质,小地方养出来的人仅凭着张脸就想胜过各宫娘娘?江二姑娘,您不如洗洗睡了,做梦去吧!”
……
萧长颂与江洛儿方走到附近就听到了这些话。
她径直停下脚步,不再走下去。
随着的楚瑶华自然也听见了,连忙拉住江洛儿的袖子道:“皇兄!这可不是我教这宫女说的话,况且今儿我跟这江二见都未见过。”
江洛儿扯出了个笑容,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朕知道不是你。”
只是她没想到别人竟是这么想她的。
也没想到,楚安睦顶着她的身子进宫,就算是她顶着楚安睦的身子下的命令,也照样有人会这般欺辱她。
她想在这之前,楚安睦应当呛了这宫女几次,照楚安睦这样性子的人,这宫女还是照样欺负,如果换成她自己,她会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江洛儿回想起之前在江府,就是今年的初冬,府内忙着年事,丫鬟婆子团团转,自有不少领着水的丫鬟,她走在白石甬道上,迎面冲过来一个丫鬟,不小心就将手中的水桶洒了,全洒在了她身上,冬日里冰冷刺骨的水,冷得她直打颤。
那股子冷她到现在还记得,如今想起来,心都在颤抖。
可那丫鬟,什么话都未说,径直领了水桶就走了,旁的丫鬟嘻嘻哈哈,喊着那丫鬟快些走,快些走。
萧长颂目光落在江洛儿身上。
眼神呆滞,脸色惨白,显然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再看不远处那宫女与楚安睦,他也明白了个大概。
萧长颂垂眸,眸色渐沉,继而轻慢道:“陛下,与臣过去看看。”
江洛儿下意识想拒绝,同时那日初冬的回忆更加涌现出来,她的手脚都开始冰冷,仿佛又被那桶冰水洒了一次。
可对上萧长颂的视线,看着他,她犹豫了。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她这辈子都不敢想不敢表现的坚定,有她想要的强大,更有让她想抛弃一切就去追随的能力。
江洛儿在那一刻,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了:“好。”
她随着萧长颂走上前,那彩月看见了,瞬间脸色大变,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奴婢见过陛下,见过萧大人,见过长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