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你可先看看,回头再给我,”萧长颂道,“今日要早些休息,接下来几日恐没得那般轻松了。”
江洛儿对萧长颂的这话似懂非懂,而到了第二日,她才明白他话中含义,让郑炳认下罪行不过只是第一步,崔正甫对此气愤至极,在朝堂上公然施压,然有了证据已无计可施,继而强行下令审宋慎之案,而愈审,查的愈清,朝堂引起的轰动愈大。
接下来数日,无数折子雪花似地递往御书房,江洛儿就算彻夜看都看不完这些堆满案桌的折子,但她也猜到折子大多写的什么,无非是痛骂郑炳,或是要求彻查,或是其他与之相关的内容,这些人跟个墙头草似的,前些日子还都是义愤填膺要求摘了何昌硕的官帽。
郑炳被送入了刑部后,江洛儿问过萧长颂,崔云山乃崔家人,郑炳又是崔正甫的亲信,怎的就不动崔正甫了,萧长颂只回她时候未到。
而后一段时间,重开了春闱,之后殿试。
殿试之上,当宋慎见到江洛儿,直接愣在了原地,排在他身后的学子进不来,直到吕言提醒这是御前,他才回过神来,就算回过神,那殿试过程中,宋慎也是一直偷偷瞥向江洛儿。
江洛儿假装不认识他,殿试结束后,与众官员商量钦点三甲,宋慎此人确实才学出众,不论是重开的春闱还是殿试,文章与学问都名列前茅,甚至很得翰林院的几位老先生的喜爱,不过年纪尚轻,阅历还不足,便想着压一压,给了探花,点翰林。
到宋慎上任,第一次早朝后,江洛儿才私下召见了宋慎,告知了他真相,宋慎不知怎的,除了惊讶之外,还有极大的欣喜。
他读书做学问,实则就是想为国为民献出一份力,早在入仕之前,他就想过圣上是什么样,实在怕圣上是个昏君,不做实事,如今发现圣上竟是那日为他说话的公子,有那番侠义心肠,定是个好君王。
对圣上的好感直线上升,那跑去御书房的次数自然也多了起来。
吕言站在御书房门口,感叹地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冯宝道:“这别的大人巴不得不来御书房,宋学士倒好,三天两头往这儿跑,也不嫌累得慌。”
“师父,你前两天还愁着圣上与那些个大臣们交流不多,这会儿人天天过来,您还嫌上了。”
“我说的是那些老臣,哪是宋学士这般年轻的——”吕言话说到一半,忽然瞥见了什么,扬起笑容,朝一个方向道:“萧大人,您来了。”
“嗯。”萧长颂将手中折子交给身后的陈义,抬手解下挡风的披风。
吕言有眼力见地忙上前想接过萧长颂的披风,还未接过,就听萧长颂问:“是有人在御书房吗?”
“宋学士在,这两日他常来呢。”吕言回道。
这话说完,御书房内就传出了一阵宋慎的笑声。
“也不知圣上与他在聊些什么,聊得这般欢,”吕言道,“奴才还是头一回见到像宋学士这样喜欢来御书房的。”
萧长颂看了眼御书房的门,问道:“宋慎常来?”
“是啊,这宋学士要是没什么公务可忙就会来御书房转转,”吕言继续道,“萧大人,那您先进去吧,奴才给您去泡茶。”
萧长颂回:“不必了。我府上还有事。”说着,重新将披风披上,让陈义把折子交给吕言:“记得提醒圣上把这几本看了。”
说罢,人转身走了,陈义忙跟了上去:“大人,过来的时候不是说还有事与圣上商量的吗?”而且,这不是才从府上出来的吗……
“事情不急,以后再议也可。”萧长颂隐去眸底的那一丝暗沉,淡淡回道。
照之前她说的话,她对宋慎确实上心,宋慎对天天往御书房跑,显然是有些意思,洛儿迟早有一天回到原来的身份,到时嫁人结亲,宋慎是个不错的人选,就是家世相比于其他人来说差了些,不过有他在,以后在朝上也会照应。如今既然这二人有这时间相处,对以后也有好处,他又何必插上那一脚打扰他们。
只是想到这里,萧长颂没理由的心头烦躁。
陈义跟了萧长颂数年,算是比较了解自家大人的性子,大人心情不好时不爱说话,整个人都显得比较懒散,甚至是看着有些累。
眼下便是如此,陈义没有开口再说什么,自家大人虽说不像其他一些大人郁结时喜欢迁怒他人,但他们做属下的,心里也该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
“陈义。”萧长颂忽然开口。
“属下在。”
“回头查一下宋慎在翰林院表现如何,听听与他接触最近的同僚如何说,还有他来京之前,家中还有什么亲戚。”
陈义一愣:“大人,之前查过宋慎,他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的。”
萧长颂道:“除了父母,定还有族里其他亲戚,他这一路读上来,不会无人给他银钱。”
成亲之后,若是跑出个什么长辈来,也有的闹了,那时他也不好插手,总不能管别人家的内闱之事,还是早点把隐患解决了。
他们夫妻两和和睦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