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未曾忘记。”
“那弗朗茨,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找到了,她现在依旧还陪着我淋雨呢。”
幸福不是有人能为你撑伞,而是有人能将你头顶的雨水、分成两半。
夏洛琳,只要你在,我便不需要伞。
*
等两人回到那间小屋的时候,他们全身都湿透了。日内瓦的山雨一点都不讲情面,远道而来做客的两位音乐家,被它从头到脚淋了个干脆。
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淌下,明明彼此都狼狈不堪,裙角和裤腿满是泥泞和草屑,两个人却还能由衷地发出爽朗欢快的笑声来。
亏得夏洛琳有先见之明,出门前她就开始烧煮热水,现在使用起来,水温刚刚好。
梳洗罢,夏洛琳在卧室看见了伏案疾书的李斯特。她悄悄走到他身后,看他笔下点出一个又一个墨色的小蝌蚪。她在心里默唱着这些音符组成的旋律,发现竟然是那首在管风琴上演奏出的曲子。
一滴水从他发间滴下,晕开了他刚写下的曲谱。他有些不快,将头发粗暴地推了推,继续他眼前的工作。
夏洛琳瞬间有了些火气。她去柜子里抽出一条干毛巾,簌地一下就罩在了李斯特那头已经黯淡的金发上。
钢琴家停止了动作。他向后仰去,看到的是微怒的恋人用毛巾捧起了自己的湿发。
他突然就收敛了自身,将羽毛笔往桌上一扔,也不管那墨迹是不是弄污了刚写好的谱子,就径直环着她,坐在了床上。
夏洛琳站在李斯特面前,看他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任由她摆弄,突然有气也说不出了,只得给他细细搓弄起湿发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亲爱的李斯特先生,您还是三岁小孩吗?湿发永远不知道自己擦干!”
她开始数落起他来。他带着笑享受着她细致的服务,丝毫不觉得歉疚。
“嗯,等你擦。”
“我伟大的作曲家先生,谱子重要还是健康重要?”
她被他气笑了,干脆搬正他的脸,假意咬牙切齿地低头质问起他。
“都重要。不过加起来,没你重要。”
他的声音低醇得就像海妖的诱惑般,一声一声,迷惑心神,一字一句,惹人沉沦。
她发现自己在望向他眼眸的瞬间,就被他勾住了魂魄。他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最动听的旋律,那些毫不收敛的深情旋转成一种致命的吸引,让她不由得双腿发软,心跳加速。
她的手指不知何时松开了,毛巾掉落在地上都没发现。夜风冲窗外吹拂进来,在她半露的肩肘上落下清明的凉意。
她刹那间记起雨停已久,外面的世界又开始归于静谧。月辉透过被吹开的薄纱,笼罩在他的脸上。他一半是天神样的圣洁,一半像极了藏在暗色里的诱惑。
心慌,她颤抖地说出再去那一条毛巾的话,慌乱地想要离开,却在一个转身就被他收进了怀里。
她感受到耳畔温热的呼吸,伴随着唇齿的轻咬的是,他醇得像美酒一般醉人的话语。
“我就在这里。夏洛琳,你要到哪去?”
听见他这样的说话,以这充斥着爱欲的声线。她发现她已被施加了咒语,灵魂被他牵引,成为他的所有,再也无法离开。
“你是我的音乐,你是我的旋律……”
绵密的亲吻像被惊起的蝶群一样,夏洛琳感觉自己像是摔进了一个蝴蝶翅膀织就的美梦里。满目都是斑斓的色彩,满目都是温柔。
“我想弹钢琴了,亲爱的,让我找一下中央c在哪……”
她想要尖叫,那种来自灵魂的战栗让她整个人都颤抖在那诱惑的声音和轻敲着移动的指尖上。
“月光奏鸣曲,怎么样?我的爱,我们从第一章开始。乐曲应该这样进行——”
她瞬间睁大了双眼,发现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发出些近乎求饶的呜咽。
“我把你写进我最喜欢的乐曲里。我的爱,此后的每一次演奏,我都是在想你、念你、爱你——”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欢愉连带着折磨。她像是小提琴上最细的那根线,在他的演奏下,发出连她自己都不曾听过的绝美的颤音。
“不行了,亲爱的,这样弹下来太慢了——我们,我们直接、直接第三乐章,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脑中炸开了绚烂的花火,她除了那支由他演奏的奏鸣曲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月光辉映的这一刻,是钢琴家给予小提琴家的近乎膜拜朝圣的亲昵。
此时此刻,他知、她知,还有风吹拂起的纱帷,一齐浮动交织成朦胧的爱之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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