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丽的容貌配上惨白的脸色,柔弱无骨的样子,手指尖泛青白,一切都显示着这个名声赫赫的东厂太监头子身体并不好。
“柳大人请起,冯梁的事情陛下知道后悲伤不已,一是让我来替陛下看看他还有什么未尽的愿望,二是宣读陛下的圣旨。”
江逸用手帕捂着嘴,狭长的眼眸扫过周围站着的一圈人,看起来盼望冯梁死的人真多啊!!
旁边一个侍卫不由低喃一句,“这位东厂大人是替冯梁办事的吧。”
“你瞎说什么,外面都传开了,所有事情都是冯梁指使的,你想他一个小太监如何能敢不听从大总管的命令,他就是冯梁□□无术一个被推出来的傀儡。”
“听说他原来是候府的嫡次子,可惜了。”
柳中和还是阔别三年后第一次看见江逸,眼神不由一缩,这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心底泛起丝丝拉拉的疼,脸上还是那副虚伪敷衍的样子,“有圣旨那就好说,下官遵命。”
他在前面带路领着江逸来到大理寺卿下面的监狱里。
最里侧的羁押重犯的天牢里,一身白色中衣的冯梁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在听见人的脚步声连动都没有动。
直到他栅栏外守着的金甲卫离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大总管,陛下让我来看您,您受苦了。”江逸挥退所有人,眼眶发红,急忙将冯梁扶到他带来的桌子和凳子前。
冯梁眼神这才恢复过来,焦急的抓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还怕不死得快?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我已经死路一条,你不能再搭进来,你不是还想着报仇呢吗?”
江逸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一个药丸顺着他的手到了他的袖子里,“大总管,陛下让我来送您最后一程。”
冯梁神色变换莫测,最后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泣,原来陛下还没有放弃他,“官家啊,奴婢不能再侍候你了。”
两人哭了一阵子,他忽然眼神清明锐利,“江逸,陛下身体如何了?外面什么情况?”
江逸咳嗽几声,微微喘着,然后坐到他的对面,给两人倒上酒水,“他们给您定下了十八桩大罪,桩桩都是死刑,陛下被激怒晕倒吐血,太子和二皇子咄咄逼人,陛下被逼迫的只能下旨定了您的罪,现在太子和二皇子还跪在殿下的寝宫里,我是从后门出来见您的,堂堂东厂督主被迫走后门,您就知道宫里的人日子如何了?我刚刚进宫的时候各宫太监乱成一团。”
江逸摇着头一干而尽,冯梁一拍桌子,眼眶发红也一干而尽,“大总管你已经快到先天,如何能被人抓起来不反抗?”
这也是江逸不明白的地方。
冯梁恨得咬牙切齿,“是我的两个干儿子在我的酒里下了软筋散,还去告发我,我这是养虎为患,我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江逸古怪的低下头,敛去眼底的神色,这个冯梁也是够绝的了,两江他说到手,他就信了,他说谁投靠了,他也信了,两个干儿子全都背叛,他这算是一点人心也没有交下来。
自己还是不要拆穿了,就让他路上有个好安慰吧,也许他这一生真的就只有皇帝还惦记着他,他没白侍候着。
又给冯梁倒上一杯酒,语气悲痛欲绝,“大总管,陛下让我问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救不了你……”手却在桌面上用酒沾湿划着字,毒发身亡,申时一刻回醒。
冯梁的手颤了颤,同样悲痛的语气,“冯梁不能为陛下效忠了,愿望,唯愿陛下为我做主,将两个丧尽天良的不孝子拿下给我陪葬。”
江逸神色一厉,“放心吧,他们会先到黄泉路上给您探路去的。”
“来人,将两人押过来。”江逸的东厂威压已久,从大理寺卿很容易就将两人要了出来,柳中和连敷衍都没敷衍一下,在两人凄厉的叫骂中将人丢了出来?
两人狼狈不堪的两个小太监跪在地上求饶,“干爹,我们是被逼迫的,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一定会为您送终的,您让我们干什么都行。”他们知道没活路了,本来以为二皇子答应他们让他们做掌事太监,让他们做司礼监秉笔太监,哪想到会被用完就丢了。
冯梁凄厉的笑了笑,“真以为你们自己是个玩意儿?没有皇帝,没有我你们什么也不是,还想让我饶过你们?”冯梁真是恨得要死,自己荣华一生就毁在这么两个小人手里。
如果不是他们出来指证,如果不是他们在他的酒里下药,他冯梁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还想活?
他干脆的抽出江逸腰间的刀来,劈向地上的两个小人,一刀一个,便宜他们了。
两个小太监连躲都没躲开,就被他砍死了,冯梁将刀丢在地上,沫去脸上的血迹,“江逸,我其实一生没有什么大志,不过想活到出宫而已,说道贪婪?这个皇朝从上到下谁不贪?滥杀无辜?呵呵,不过是你死我活罢了,败军之将棋差一子。”
江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时候不早了,大总管,奴婢送您上路吧,下辈子别做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