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大佬,从来话就少。
此刻的牛红就是如此。
陈建国岂能受此侮辱!
腿部剧痛,让他整个人也豁了出去,张牙舞爪就想站起来。
可惜,这么多年养家糊口的,是他媳妇儿啊。
反抗失败,他整张脸都按进了菜里。
牛红则顺势蹲下来,按着他后脑勺的手却没有放松
“你把它吃完我就让你起来,不然你就跪着吧。”
而这时,牛大嫂也拽着文娟过来了。
此刻一看狼藉地面,眼神中不由闪烁一抹心疼
“哎哟,大红啊,你怎么把这土豆烧鸡都给砸了?多浪费呀!”
赶紧把文娟也往旁边一踹“快快快,你俩一块儿吃!”
这急切又热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请上席呢。
楚河在旁边看的两眼发亮,看着正呼哧呼哧喘着气的牛婶和牛老爹,再看看一脸耿直竟还给陈建国和文娟递了双筷子的牛青……
她不好意思“这……我们也能看?”
“那咋不能?”
牛婶冷哼一声。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我们家姑娘。吃!不吃你俩就甭起来!”
一边还吩咐牛老爹和牛青
“你们俩大老爷们儿看着他俩。”
“我可怜的大红啊……”
说着,牛婶将大红的手捂在胸前,泪水涟涟的和牛大嫂把人扶进屋细心劝慰了。
虽然,看起来牛红好像不怎么需要劝……
而牛老爹和牛青还挺客气
“大伙儿都别站着呀,这桌上其他菜都没动呢,接着吃。”
自己却和牛青一左一右俩板凳,就守在两人身边,那大烟锅就磕在陈建国的天灵盖上。
——让他动都不敢动。
陈建国手里拿着那双筷子,此刻做出最后的挣扎。
“我……我……打人是犯法的,我要报公安!”
“啥法不法的?”
牛老爹伸手从大烟杆下头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撮烟丝来,慢吞吞塞进黄铜锅里。
“你是我女婿,老丈人教训女婿,谁敢管?”
“要不你把亲家叫来?”
养出这么个熊玩意儿的亲家,这亲儿子要真想叫,自个去炸坟吧。
陈建国好屈辱,好愤怒!
然而他也没辙。
此刻,只能再一次屈服
“爸,不,叔!叔你饶了我吧,我知道我对不起大红,您说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都行!”
烟枪头部的黄铜锅就搁在陈建国头顶,里头的烟丝也已经塞满。牛老爹慢条斯理摸出一盒火柴来,轻轻擦着。
那在寒风中跃动着的小火苗,就一寸寸往他头顶上挪。
陈建国眼神往上盯着,一瞬间都快凝成斗鸡眼了。
然而对方却慢吞吞的说。
“什么要求?你俩离婚,孩子和钱都归大红。”
都到这份上,陈建国也不做什么破镜重圆的美梦,赶紧点头。
“离离离,明天就离!现在就离!”
这样的女人,他也是消受不起了。
牛青一巴掌扇到他的头上
“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么些年来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从大红手里头捞的钱,你都得给我赔回来!”
“呸!”
“有那钱,包个小白脸不比你强!”
文娟心头一颤,想不到在如今这个年代,竟然还有这样前卫想法的人。
此刻不由内心痛苦——
才建国多少年,这时候的女人不应该又愚昧又无知吗?离婚就像要命一样,名声大于天,男人大于天?
为什么这家子这么奇葩?
就牛红那样的,长得又粗糙,身板也壮,能不能嫁人还两码事呢。
她就不怕人家笑话她留不住男人吗?
这么轻易就提离婚?
这个世界太不友好了。
她也呜呜耶耶哭起来了
“牛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是被迫的,我也身不由己!”
“我呸。”
牛青才不信。
“就陈建国这样的怂男人,还能让你身不由己了?你肯定是看上我妹能干,故意想叫她伺候呢。”
“臭不要脸。”
说着握了握拳头,但到底没好意思打女人,于是干脆利落的让开位置
“媳妇儿,你来!”
牛大嫂摩拳擦掌“你真是身不由己?”
“是真的!嫂子,我真不敢骗你!”
文娟眼含热泪的看着时岁丰
“时大哥,你救救我吧,看在当初你在医院是我照顾你那么多天的份上,求求你了!”
时岁丰眉心一跳。
果然,楚河的脸凑了过来。
“你竟然背着我见过她。”
她都没见着这女主角几次呢?
时岁丰相当稳得住。
“嗯,6年前那次出任务,在医院躺了几天,她是那里的护士。”
“不过连基础清创都不会,被我查出来是冒名顶替的,当时就被赶出医院了。”
好家伙!
牛嫂子惊讶的看着文娟“你还是个惯犯呢。”
这小心眼儿跟鸡窝似的,不知道哪里都是屎。
她干脆也不动手了,就指着陈建国。
“你既然是迫不得已,肯定对他这个压迫剥削你的人很痛恨……来,你得抗争。”
“现在你俩打架吧。”
“谁打赢了,谁可以不用吃晚饭。”
话音刚落,文娟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今天一天,也就吃了一碗大碴子粥啊。
但这会儿没人对那埋在土里的晚饭感兴趣,情意绵绵的兄妹俩对视一眼,这会儿手脚并用,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别打脸,别打脸。”
楚河在旁边提醒。
“明天要拿离婚证的,打坏了怎么露面呢?”
陈长海虽然没吃上饭,但他之前在楚河家就已经吃饱了。这会儿看了场大戏,还挺高兴。
也在一旁笑嘻嘻的
“那谁,陈建国啊,你这亲表妹,看来不止跟你一个人亲呢,果然是头顶有点发绿。”
“回头我给你弄两把绿毛线来,你给自己织个绿帽子吧。”
“离了婚,也得有个一技之长,这也是大红姐对你的一番心意。”
他是拱火看笑话呢,谁知牛婶听在耳中,不知为何眼睛亮了起来——
离了婚,陈建国掏不出钱来,肯定不能就这么放他走。
那除了在家干点活,他也确实得学个手艺。
毕竟,得让他日夜不停干活,可也不能把人逼死了。劈柴倒水的,闲下来手上也不能停啊。
给自己织帽子就挺好的。
牛婶当机立断“陈同志啊,这绿毛线现在百货大楼不好买,你看你那边儿……”
多大点事儿呢!
陈长海拍胸脯应了。
“放心,明儿我就给牛婶您称两斤。”
“对了,就算离了婚,女婿非要在家干活,咱也拦不住,晚上睡觉干点轻松的吧——婶,你家里冬天织不织毛衣毛裤啊?”
“要的话,我那儿还有别的毛线!”
好家伙。
听这话里的意思,陈建国明天离了婚也离不开牛家啊!
还晚上睡觉的时候干点轻省活儿……
这一天24个小时,怕不是得安排20个小时。
妙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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