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想到,苏瑾欢说废还当真就眼也不眨的把匕首倏地掷向了地下。
柳色被侍卫按在地上,双手不能动弹,苏瑾欢的动作快准狠,再加上匕首锋利细小,瞬间便扎进了他的手背。
都说十指连心,双手接连被废,饶是柳色下颌被卸,也止不住的哀嚎了起来。
周围的众人被苏瑾欢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无人敢露出旁的反应。苏瑾欢面无表情的擦着自己的双手,她的余光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婢女回过神来,连忙把人往里屋推去。
木轮的滚动声在屋内响起,苏瑾欢厌恶的将擦了手的手帕扔在了柳色的身上,随即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带下去,人死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众侍卫连忙跪了下来,齐声道:“是,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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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欢进屋的时候,陆原已经给张易安基本的包扎好了,见人还清醒着,苏瑾欢眼中一抹惊喜极快的划了过去。
一侧的陆原连忙从床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随即跪了下去,“臣参见公主。”
苏瑾欢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却并未让人起身,“情况如何。”
“这位公公虽然流血过多,但好在护住了要害,好好休养一阵应该便没事了。”
苏瑾欢缓缓眨了眨眼,继续问:“开药了么。”
陆原身子一颤,“回公主,臣此间刚处理完伤口,药还未来得及……”
未免再有人搞小动作,清弄从进屋之后便一直在张易安身侧看着,此时见自家公主进了屋,她便自然的走到了其的身后,接过了推轮椅的差事。
心知公主现如今最关心的莫过于张公公,是以清弄并未询问,便把苏瑾欢往床边推去。
陆原话落的时候,轮椅刚好滑过他的身前,闻此一言的苏瑾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还不去。”
对方这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好事,至少苏瑾欢没再追究,陆原提着的心松了松,他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弓着身子道:“是是是…臣这便去,微臣告退。”
苏瑾欢此时已经来到了张易安的床边,旁人的话她也没心思再去细听。要说前面她有多着急,知道人没事的时候有多庆幸,那么现如今,一切安好之后,她一直压下的各种低沉的情绪便有多复杂的冒了出来。
知道公主与张易安许有话要说,清弄回头给了众人一个眼神,而后她自己转过了身子,对着苏瑾欢轻声道:“公主,奴婢去外方看着情况,有事唤奴婢就好。”
苏瑾欢沉着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清弄做事很稳妥,不消片刻的功夫,屋内便只剩下了张易安与苏瑾欢两人。两人一坐一躺,一人因受伤脸色惨白虚弱,一人却是因为一些不便直言的原因兀自生着气。
这是张易安第二次受伤,偏偏一次比一次惊险。
受了这么重的伤,依旧还能废了对方的一只手,这种狠劲,苏瑾欢只在上一世的张易安身上看到过。可纵如此,能掩盖他孤立无援的情况么?他能解决了柳色,还能解决那些不知藏在何处的敌人?
试想,这一次,若非是她来得及时,他会怎样?
苏瑾欢不敢想。
她清楚的知道,与其说自己是在生着张易安再次让其自身置于险境,不如说,她其实是在后怕。
这世上,已经没多少人真心待她了,这仅有的几个若是再没了……
两人曾经相伴了那么多年,似乎彼此早已融入了对方的生活,她重生后还能再见到他,张易安对苏瑾欢来说,是不一样的,也是意义非凡的。如果说裴钰之是苏瑾欢的阴霾,那么张易安则是她心中的月光,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他自始至终都从未离去。尽管可能彼此有着距离,但只要他在,苏瑾欢便莫名的心安。
人现如今受了伤,她慌张、难过、担心、害怕,似乎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瞬间便出现在了她的脑中,可是,她是苏瑾欢,她是南唐的长公主,谁都可以慌,独独她不行。
把一干众人先解决了,再坐在床前看着伤重的某人,原本一直强撑着的苏瑾欢,在这一刻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她的牙齿略微的有些打颤,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情绪,她唯有冷着个脸看着对方。
张易安见一旁的某人兀自冷冷的看着他,虽说其眼中冷意明显,可那强行挺着的肩膀看起来是那般的孱弱,满身的倔强是如此明显,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公……”
苏瑾欢深深吸了口气,沙哑的声音道:“为何要去救人。”
再见面,没想到说的第一句话是这般,张易安微微一愣,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垂眸敛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奴才当时没想那么多。”
熟悉如苏瑾欢,见人这神色,便心知定然有旁的内情,她略微拔高了些许声调,“别低头!这话你看着本宫说!”
张易安身子轻轻一僵。
他在原地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缓缓的抬起了头,神色认真的看着对方,逐字肯定道:“公主,奴才救人,当真只是意外。”
真是意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