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做---”
“画画的。”
“画家？”
“不是。”
“美术老师？”唐静没有主动说，那莫墨就只能按照这个方向继续猜下去。
“以前做过，现在不做了。”
“那我实在猜不到了。”莫墨投降，再猜下去就显得自己很傻了。
“其实性质跟你做小生意也差不多啦！”唐静抚了抚刘海，好像不想多谈，但话已至此不解释清楚这个话题也实在终结不了，“我现在成立了一个工作室，有四五个人吧，专门接单帮人画墙壁，或者车位。”
“哦？”这是个很新奇的行业，莫墨居然没听说过。
“就是这样的。”唐静却不想再多说了，主动转移了话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您说。”
“你对相亲这件事怎么看？”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也是一个一点也不新鲜的问题。
在这之前，莫墨起码遇到过六个相亲对象问他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了六种不同的答案。
他始终觉得，太过主观的问题，是没法有恒定的答案的。譬如问你喜不喜欢吃鱼，只要不是太喜欢或者太讨厌的人，你要是一个月没吃过鱼了，你肯定想吃说喜欢；你要是连吃了一个月的鱼，你肯定就不想吃了说不喜欢。
相亲这种事儿也一样，你如果刚看了部相亲找到真爱的电影，内心满怀憧憬地第一次相亲，那你一定觉得“相亲很好”；相反你如果是被父母逼着相亲，你一定觉得很糟糕；如果你一个礼拜连相了十个全部失败，那么你一定会觉得“相亲都是骗人的”。
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对于这种不涉及底线价值观的问题，今天的想法和明天的想法都有可能不一样。这种善变表现不出人类的虚伪，恰恰很多时候，它很可爱。
你如果想通过这个问题来测试对面这个人的“价值观”，那么抱歉，它不是爱不爱国的问题，它也不是宗教信仰的问题，你测不出他的价值观，你只能测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态和情绪。
“相亲只是一个小事。”莫墨笑道，“就好像买一注彩票，重要，也不重要。”
看，莫墨今天就只是举了一个很世俗的例子；而上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的却是老子的“上善若水”。
他没变，只是今天的心情不想说“上善若水”。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得到唐静的认可，她笑了笑，没说话。
“那您是怎么看的呢？”莫墨问。
“我不知道。”唐静摇头，“这是我第一次相亲。”
莫墨苦笑了一下。
“我爸给我报的这个婚介所。”唐静自顾自地说，“我原先不想来的，而且我觉得没什么意义，要交一万多块钱，所以我是不同意来的。”
“那转折点在哪儿呢？”
“转折？”唐静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说，“你是说我最终为什么来了？哦，是这样的，这里的婚介所说他们最近搞了个活动，叫新人体验活动。第一次相亲免费体验一次，然后我就来了。”
莫墨半张着嘴，愣了：“所以，我就是被他们拿来体验的那一个？买一送一的那种？”
“啊？我没付钱啊！”
“没买就送的那种？赠品？！”
唐静笑了：“嗯....好像是。”
莫墨内心把老张骂了一顿，然后问：“体验感怎么样？”
“嗯....一般吧，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小莫子终于挠了挠头，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作为体验的结束。”
“嗯？”唐静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你说。”
“古时候，有个楚国。楚国有个商人，他弄到了一颗很漂亮，很有价值的宝珠。他为了把这个宝珠卖出好价钱，就弄了个漂亮的盒子，把珠宝放在漂亮盒子里去卖。郑国有个人，花高价买了宝珠，但是他买完后，却把宝珠还给了楚国商人，他说，我不喜欢那颗宝珠，我就喜欢这个盒子。”
“买椟还珠的故事啊！”唐静说，“这个----小孩子都知道吧？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不为什么，就是，我这人有个习惯，喜欢跟人讲故事。”莫墨笑道，“见笑了。”
唐静觉得，这人好奇怪。
............
结束后，唐静就走了。
小莫子冲到老张的办公室：“老张，你不够意思！”
“怎么了？”张老师反问，“这姑娘不漂亮？条件不好？怎么我就不够意思了？”
“你把我当赠品送？！”
老张乐了，说：“那只是我们店搞的一个活动，跟你有什么关系？赠品就不是相亲了？”
“你少来！”莫墨冷笑，“体验....哼哼，亏你想得出来！你让人家怎么想？这是赠品，品质肯定没有花钱的好！要是我花了钱，相亲遇到的男人肯定比这个好多了！哼，都这种心理，我还怎么相成功？”
老张表情丝毫不乱，悠悠地说：“那你要是遇到一个买椟还珠的姑娘，可是怎么求都求不来的啊！”
“但我显然不是那个盒子，她也不是那个人。”
“缘分未到嘛！”老张笑得像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