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走得早,爹如今又不在府上,哥哥又怎能让你受伤害,且本就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惹了不该惹的人,该是我自己承担后果。”翩翩公子并未回头。
一时颇有股凄凉萧瑟之感,让小白和小黑都心生不忍,但她俩不会劝阻任天音,在她们看来,哥哥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说了打断你的腿就打断你的腿,你们这般阵仗感动不了我,求情是没用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任天音并不心软,挥动扫帚带着破风声朝翩翩少年的腿砸了过去,骨裂声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和凄厉的痛呼声响彻明府,也令得偷偷在明府外偷听的看客们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们不清楚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都心惊胆颤,头皮发麻,一时手脚不听使唤。
出了明府,任天音收拾了心情,中规中矩地继续去卖柴,意外地卖了个高价钱,在换回一些佐料和两个拨浪鼓后还有许多剩余。
任天音牵着两个小丫头往回去的路上,天已渐渐晚了。
小白和小黑闷闷不乐地各自拎着一个拨浪鼓,一言不发。走了许久,小白才抬头问道,“哥哥为什么不饶了那人?说到底他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可他下半辈子就那样毁了,还是怪可怜的。”
任天音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他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有哥哥在,哪怕豁出命来也不会让你们受半点委屈的。”
小白和小黑听得心暖,虽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但与哥哥比起来,也都不足为道了。
沿途返回,任天音走得很慢,他没有回头,但是他能清楚地知道后面有人在远远地跟着他们。
上了山,回了院。
“师傅。”任天音拱手恭敬道。
小白和小黑也惊喜地跑了过去,拉着余正南的手不愿撒开。
入了亭中座,任天音让两个小丫头沏茶去了。他笑着问道,“师傅怎么想起来了这里?”
像‘师傅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废话自然不会提起。
余正南望了望四周,静谧得美好,许久,他缓缓道,“其实吧,很多时候我也想像这样归隐,与世无争,多好啊。”
任天音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余正南还有话没说完。
余正南叹了口气,又道,“你真的就想这样下去了吗?只要是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为师是支持的。”
任天音咂咂嘴,道,“做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真的挺好的,不必想太多,更不必顾虑太多,种种菜,听听雨,与世无争,也与世无害。”
余正南点了点桌子,道,“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你要做个平凡人,那你做好了做平凡人的觉悟了吗?”
任天音不解,挠头问道,“什么觉悟?”
余正南应道,“但凡有点家境能力或修为的人就可以踩在平凡人的头上耀武扬威,而这个所谓的平凡人还只能选择忍气吞声,甚至连息事宁人都不一定做得到。”
任天音一怔,讪讪道,“其实我、我无所谓的。”
余正南笑道,“你是无所谓,那她们呢?就像今天一样。你若真想做个平凡人,你连你想保护的人都不一定能保护得了,你或许能护住一时,却护不了一世啊,忘了你当初的「道」了么?还有你的天道誓言。”
……
“我的道,就是要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和事啊!”
……
“我任天音,以神魂立下天道誓言。今若不死,他日如不能将今日所受之屈辱百倍、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我任天音愿生受九霄神雷轰顶之刑,死将神魂贬于九幽之地,受亿万年折磨之苦!”
……
“我……”任天音一时语塞,没了语言。
余正南起身望向天际,幽幽道,“有的人,生来就注定不会平凡,就像是不同圈子的人,强行硬融,不但自己活得疲惫,还会害人害己。”
见任天音落寞低头不语,余正南又道,“其实我这次前来,是为了给你带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任天音心头一紧,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的齐爷爷去了,寿终正寝。”余正南顿了顿,补充道,“那个老不死的活了七八百年,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也就早早地选择了退居后方安享晚年,不愿参与宗门的其他事务。哦,对了,他临走前还念叨着你来着,说是人间没白来一趟,看来你们爷孙俩感情很深啊。”
任天音没太听清后面的话,他低头紧咬着嘴唇,呢喃道,“寿终正寝啊,挺好的。”
夜风清寒,吹落几滴血与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