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风貌好,金钗蝶舞花间闹,才子佳人遍地跑。
沈时璟早先便从各处听得京城何等富贵,何等繁华,上辈子她进京的时候,只匆匆掠过几眼。
母亲急着要她与陆赫完婚,便叫她整日闷在屋子里听嬷嬷的教导,知她无趣了,也只是喊来各家小姐进府来陪她作伴玩耍,殊不知,沈时璟从那些个世家小姐口中听得京城种种之后,更是心痒难耐,成日里就盼着能好好出门玩上一玩。
好容易挨到了嫁人,想着从今往后就不必被束缚在这大宅院里了,沈时璟喜不自胜,结果还没等她踏出门好好感受感受外头的这番天地,一觉醒来,她又回到两年前,各种打算,只得作罢。
这会子刚进了城门,她便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欲一窥京中盛况。
然而,她看到的只是骑着马的喻棠兢兢业业地跟在她的马车旁,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视线。
“喻棠,你往后稍稍。”沈时璟半只手伸出窗外,向后挥了挥,左等右等却不见喻棠离开,只能耐着性子再喊了他一声。
这回的喻棠总算有了些动静,只见他一手握住缰绳,一手将沈时璟掀起的帘子又摁了下去,乍一下被关上了偷看外界的窗户,沈时璟心中不禁大骂喻棠小家子气,而马车也在此时颠簸了几下,停了下来。
“东郡陶珏,见过沈公子。”
高朗男声自前方传入马车中,沈时璟喃喃道:“陶珏?”
“是现下的东郡王世子。”她嫂嫂喻云斐提醒她。
“啊!”沈时璟想起来了。
传闻东郡王世子陶珏暂住京中多年,行事向来乖张,独来独往地也不讨人喜欢,终于在瑞安五十一年的中元节上惹出了大祸事,被他父亲一气之下给撤了世子的身份,扔进军营里磨练去了。
她上辈子进京时已是瑞安五十二年初,这些事也只是从他人口中当个笑话似的听了个大概,并未真正了解过。
外头她家大哥沈贺年还在同陶珏交谈,喻棠倒是恪尽职守地在马车旁寸步不离。
沈时璟偷偷将帘子掀起了一个豌豆大小的角落,弯腰向外瞧了一眼,见他仍是没走,甩了帘子便故意同喻云斐抱怨:“嫂嫂,喻棠这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他是平日里自己拘着惯了,现在又总是来拘着我,我见他是不烦,但这样下去,就怕他日后再见着我,都要改道了。”
同样颠了一路马车的喻云斐与沈时璟不同,她总是温柔的出奇,叫人一看到她就总是不自觉地没了脾气,此时的她听了沈时璟的话,拉过她绞在一块儿的手指,揉了揉安抚道:“傻妹妹,他这是关心你呢,若他恼你,才不会近你半步。”
“他从前就是不近我半步的,怎得出了趟远门人就变了呢。”沈时璟小声嘀咕着,却还是叫外头的喻棠听见了。
人不是出远门才变的,人是经历了一趟生死之后才变的。
他低头弄着缰绳,这一路走来头一次主动掀起了马车的帘子。
“方才有路过的人说,城东明晚有场花灯会,你去吗?”
“花灯会?”蔫蔫地靠在车厢处的沈时璟立马来了精神,她扒着车窗问道,“真的吗?”
“我骗你作甚,听说是许家那位二爷办的。”
“许家那位……二爷?”沈时璟暗自思忱。
喻棠口中的许二爷,便是如今的京城首富许安阳,别瞧他只是个做生意的,这许安阳姓许,许太尉的许。
当年太尉许则宁同宣平侯荆青平二分盛都的局面,喻棠和沈时璟虽然都没见着,但也听不少老人家提起过,那时的太后是许则宁的亲妹妹,许太尉手中又握有一半的兵权,便是当时的皇帝,也是要给这位舅舅七分面子的。
许安阳便是许则宁的二儿子。
许则宁逝世多年,许家虽早已不如当年那般的如日中天,却仍是众人艳羡的对象。
许太尉膝下二子一女,皆为正室夫人所出。长子许安年,天资聪颖,学贯古今,现为正一品太傅;次子许安阳,早年间虽也做过官,却因不喜朝野之事,不到三年便辞了去下海经商,几十年下来,倒也坐到了京城首富的位置;幺女许安秋,先帝亲封的翊善县主,自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后嫁与宣平侯长子荆莫非,破了许家与荆家的僵局,传闻也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如此背景,莫说是平民,哪怕是朝中官员,又有谁敢看低了这位经商的首富。
沈时璟听到许家,却是想起了安康城里的那位王妃,听母亲说,她就是京城许家送到北郡来的,其实本也不是她,只是当时的翊善县主许安秋死活不愿嫁到北郡去做什么王妃,许家便只能挑了个旁支的女儿嫁过去,而当时为表歉意,也是只让她做了侧妃的。
好在后来的北郡王实在是喜欢这位侧妃,在她诞下长子后,立马便将人封做了北郡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