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笑着点头收下,知道他现在代表着皇长孙的意思,更不能给差脸了。
喻棠环顾一圈厅中,问道:“不知张兄现如今,身子情况如何?”
柳氏叹一口气:“不大好。”
可惜喻棠不是块会安慰人的料,听了这话之后,只是略一点头,保持沉默。
花厅中一时有些尴尬,沈时璟闲闲地喝着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喻棠也坐了下来,柳氏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心想,这两尊大佛不知是要来做什么,恐怕现下一个都赶不走。
还真叫她想对了。
喻棠坐下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道:“不知现在是否方便探望张兄,皇长孙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复命。”
柳氏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又听他补充道:“当然,我等必不会叨扰太久,也不会扰了张兄清净,请夫人放心。”
柳氏疑惑了,我等?等?
沈时璟看了眼喻棠,当即反应了过来:“是啊,我等必不会叨扰张公子太久。”
柳氏反应过来,面色一愣,不过随即又是勉强地笑了下,看了看他俩,不情愿道:“自然是可以的,二位请随我来吧。”
柳氏走在前头,沈时璟腆着脸跟喻棠并排,客气地同他笑笑,是感谢的意思。
喻棠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沈时璟习惯了这样的喻棠,也不在意,跟着他一同进了张嘉树的房中,正当众人穿过雕花镂空的月门,想要进得里间时,守在他床前的太医胡子忽然抖了一抖,惊喜道:“醒了?”
醒了?!
柳氏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摔在了一张圆桌上。
幸而她反应地快,立马起身,往张嘉树床边扑。
“儿啊!你醒了?”
张嘉树眼皮子跳了跳,紧闭的双眼逐渐艰难地睁开,幸好他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母亲,如若是那些个他不想见到的人,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怎么样。
正在此时,沈时璟和喻棠一块儿到得张嘉树床前,两颗脑袋一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原本已控制住面部表情的张嘉树又忍不住跳了跳眼皮子。
这俩人,不论是哪一个出现,都叫他不是很好受,如今竟然还一块儿来了……
果然,刚还没察觉到疼痛的身子立马有了知觉,眼疼,脸疼,胸口疼,腿也疼,脚也疼,浑身都疼。
沈时璟见他面部表情逐渐扭曲,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很有自知之明地冲喻棠小声道:“他是不是见了咱们,才痛苦成这样的?”
卧房就这么点大,纵使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已放到最低,也挡不住满屋的人有一半都听到了她的话。
一时间,屋内一片死寂,老太医假做耳背,沉默着伸手去为张嘉树把脉,柳氏便急忙去给他掖被子,而张嘉树本人则是瞪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沈时璟,那哀怨的眼神,仿佛在询问她既知如此,为何还不赶紧离开。
沈时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嘉树见状,眼珠子又慢吞吞地转向喻棠。
喻棠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认命般叹一口气,默默地等太医替他检查完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他苏醒后的第一句话:“母亲,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休息。”
“好。”
柳氏起身,正欲带着下人们离开,转身看到沈时璟和喻棠却是一步都没动,没有一丝要走的样子,她忍不住提醒道:“县主和喻公子也先回去吧,让嘉树好好休息休息。”
“不必,叫他们陪我吧。”
张嘉树这话一出,柳氏震惊地看着他。
“母亲先走吧。”他闭眼,又劝了一次。
柳氏攥紧了拳头,又渐渐松开,忍住脾气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