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你这是食了软骨散不成?”
他本欲搀起喻棠,可后来他悲哀地发现,喻棠现在不仅是双手无力,他根本就是全身都使不上劲儿,更别提能站起来了。
于是经过他张四公子的多次推敲,最终,他将喻棠打横抱了起来,咬着牙将他放到了里间那张床上。
“呼呼呼——”
他趴在床边大声喘着气,这样的姿势,他这辈子只新婚之时抱过陶静姝一人,没想到,还会用到眼前这个堂堂八尺状元郎身上。
“你可还能说话?”他边歇息着边问。
喻棠眨了眨眼睛。
张嘉树见状又是一声长叹:“话也不能说了,那你等着,我先去为你寻个郎中来罢。”
后来张嘉树便走了,只不过走的快,回来的也很快。
不知道他是打哪里找来的郎中,一搭上喻棠的脉便皱起了眉头,而后其额上的纹路可谓是越来越深,直到最后给他切完脉,这位郎中拧着额头上的麻花道:“这位公子,并非是食物中毒,却似乎是吸了毒气……”
张嘉树疑道:“毒气?”
“是。”郎中解释道,“大晏许多精通药理之人都知晓有这样一种气息,闻之应是酒味,吸入之后,却会浑身乏力酸痛,渐渐失去知觉,但其为气,极易消散,故若有人使用此物,最佳之策便是提前服下解药,再将其抛散在自己的身上,去接近目标之人,这位公子想来最近应是心情郁结,心绪烦闷,故而吸入此物之后,其效力较常者更甚。”
“你先前都和谁接触过?”张嘉树闻言,下意识地想去问喻棠,却又想起来他现在这情况压根开不了口,只能接着问郎中道,“那你可有解药?”
郎中摇头:“无。”
张嘉树皱眉:“你不是对此物知晓颇深?怎得没有研究过它?”
郎中大惊,忙弯腰道:“公子,这种药物虽为我等熟知,但多是在医书上,真正见过其实物之人是少之又少。”
他追问道:“为何?”
郎中道:“此物一瓶,价值万金不止,寻常人全然不知其制造之法,偶有一瓶出世,便是众人哄价以求。”
“是谁在制造他们?”
“此物与解药,原先都只清潭山庄有,可后来,听说西南药王谷也有了,现今大晏,恐仅此二家。”
“西南药王谷?”
不怪乎张嘉树这么吃惊,清潭山庄远在东郡崇山峻岭间,做生意都是人家上门去求,其间人轻易不常出世,而西南药王谷,虽也在离盛都远隔十万八千里的西南山谷间,但其少谷主林峦自瑞安四十八年起便长居京中,保不齐他身上就带着这害人的东西呢。
而京中富贵遍地,千金万金又算得了什么,多的是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此物。
喻棠暂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张嘉树便自动略过了他的意见,打算直奔林峦在京中的宅子。
可林峦这人不是个好打交道的,张嘉树一去便是了无音讯。
郎中给喻棠喂了药,将他暂时稳住了,许是药物催动的缘故,他在等张嘉树回来的过程中,实在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便是瑞安五十年。
安康城里,沈时璟还没有成亲,他也未科考。
可当他以为一切都已回到原点的时候,他在七言殿中听到了沈时璟的祷告,原来她也记得。
在这个看似原点的瑞安五十年,不仅是他,还有沈时璟,还有张嘉树,他们每一个记得的人都想着能够靠自己改变将来,改变不如意的一切。
“重来一次,反正是不会比从前更糟糕了,你说是吧,喻棠?”张嘉树仰头望着房顶,突然有些惆怅,“你说我这副样子,能活着到平江吗?”
喻棠回神,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认真道:“不如先养好身子。”
“那万一她跟别人跑了怎么办?”张嘉树笑道,“你看刚才那个县主神气的样子,我可不想再遗憾一次。”
提到这,喻棠又道:“我觉着,现下不是你想不想去平江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出的去盛都的问题。”
张嘉树还微有些肿胀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你是说?”
“不要装傻,二皇孙不会放你离开,皇长孙更不会。”
“可是如果我把你招出来呢,喻棠?”张嘉树幽幽道,“我那时明明可以拖住他直到护卫过来,若不是你中途出来,放走了他——”
室内再度陷入寂静,喻棠坐在床边圆凳上,跟张嘉树互看良久,皆是无言。
所以那日下山途中,沈时璟的确是猜对了一半,喻棠的出现从来都不是巧合,而是蓄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