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长生天之名取自天长海阁一线之间,日出之际,大地被日出的第一缕光线染红,在光与暗交替之际,会有一条指向长生天的路乍现,想寻长生天,则必须通过这条路才能够到达。
这种听起来就像坊间传闻的虚假消息实则是真的,当陈白起悠悠转醒之际,正好看到了日出的瑰丽美景,她清幽雪白的小脸被笼罩着一层朦胧日光,睫毛根根栩栩翘着,清风拂面,带来一阵凉爽水汽,她神色有片刻怔忡不已。
这是……哪里?
这时,前方本该是一望无际的镜深水平面,却因浮出的太阳而折射出一条深虹浅水通道,她身体虚软地被白马子啻抱在怀中,他亦看见了,抱起她没有犹豫地朝着水道而行。
水道很窄,一人肩宽,略陷于水面,但白马子啻行走之间却如行云踏水,如履平地。
“这便是长生天?”
三万里河东入海,天宇忽开霁,日在五云东,水何澹澹,一番昆仑世外之境。
白马子啻忽然道:“闭上眼。”
前方光线如熔浆喷射刺目,陈白起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只是这一醒来原本随行的一队的人马不见了,只剩她与白马子啻来到这水何澹澹之上。
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揽在他颈间,脑袋依偎过去。
她起先稍加速的心跳已逐渐缓慢,生命值却在持续地掉落,可她没多在意,只听着他平稳的脉搏一路带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感觉抱着她的人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才重新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她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怔住了。
远处的天空云蒸霞蔚,江河变成了一条飘带,在尽头处是别样红莲接天连叶无穷碧,白鹭斜飞而过,仞岳之中的水帘洞的崖壁之上,上面龙飞凤舞刻着几个大字:乾坤简易定长生。
陈白起好一会儿,才诧声道:“这里是……长生天?”
白马子啻这才应她:“日不落,花不谢,水长流,这便是长生天。”
她视线从水帘洞一路往上,只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长着青苔湿滑的崖壁,被水流千万万次冲刷得平滑的石面,虽说崖壁斜度倒不算太吓人,可一看便知踏步维艰。
“这、这要怎么上去?”她将内心的疑惑喃喃出口了。
无路、无梯、无阶。
白马子啻仰目,他们站在山脚下,从地面一直延伸视线至崖顶,停驻了片刻,只落下一字:“爬。”
爬?
陈白起有些紧张地攥紧他一束头发:“怎么爬?这么高,岩壁又湿又滑……”
尤其还带着她这样一个半废之人。
白马子啻倒没露出难色,他早有准备,将发丝一样细长的银蚕丝从袖中抽出,将抱的她改为背在背上,再细细缠捆好,以防他有所顾不及时她不慎从他身上滑落。
“阿、阿兄,打算背着我爬这么高?!”她瞠圆一双桃花眸,惊恐道。
白马子啻背着手托了托她的重量,沉吟了一下,奇怪问道:“有何不可?”
“……”
或许是他太理所当然了,所以陈白起傻眼一瞬后,蹦起的心又重新落回肚子了。
“没、没什么。”她收了收手臂,将头挨近他脸颊,小声嘀咕道:“阿兄,其它人呢,为什么只剩我们了?”
“不需要他们,阿兄自会带上去。”白马子啻声铮道。
他没再讲话,背着她便跳进了瀑布潭流中,水中红莲吐艳,像一堆即将燃烧的火焰,几个起伏彼落,他站在一块截流断石边上。
上方是欲断还流的水龙,下方是碧潭红莲万蕊。
“阿兄——”
忽然拔空而起,令还没有心理准备的陈白起心跳漏了一拍,她将身子更加用力缩进他背脊中,而刚没蹬上几步,他脚底踩上青笞一滑,两人便不受控制地倾泻险些滚落于洪莲水中。
“阿兄!”
白马子啻一卷袖扯回仰姿,迅速稳住身形:“没事,别担心。”
他暗忖,看来是不能图快了,轻功用不上,也只能一步一脚印地稳着攀登而上。
陈白起紧紧勒住他脖子,吐了一口气,眼巴巴地应道:“嗯。”
白马子啻瞥了她一眼,小脸白煞煞地,一双灵眸倒是如珠浸水丸,他有几分无奈嗤笑道:“娇气包。”
陈白起打了个寒颤。
“怎么,冷?“他淡淡问道。
“还、还好,只是明明盛夏,长生天为何气温却如秋?“她奇道。
白马子啻:“爬上去看看便知了。“
这一条登顶之路哪怕之前设想过一遍,但实则真正遇上了还是觉得当初想的太简单了,大汗淋漓,露珠般的汗珠由脸颊地滚落,陈白起抡着袖子不知道替他擦了多少汗水。
她能感受到他的疲惫,心头有些着急,也有些心疼:“阿兄,累吗?“
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这是问了一句废话。
白马子啻背着陈白起,感觉胸口好像猛地塞进了大团棉花,透不出气来,缺氧导致他头痛欲裂,心跳得嘣嘣响,似乎一张口,那颗热乎乎的心就会一下子从口里跳出来。
再加上他刚从上面摔落时腰砸到了一块凸尖的岩石,但又所幸这一块岩石,让他抓趴了一截,才没有直接摔到底,可就是这样又延后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