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嘶——!”
文城高中的教导主任王楠慢慢低下头,他鼻梁上的眼镜有些脱垂。这让他略带疑惑和惊讶的眼神好不避讳地落入到了苏小小的视野里。
“林歆晾!”
王楠那独有的居高临下般蔑视别人的语调,与苏小小初次醒来躺在医院病床时听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此时的惊吼中更多了些难以置信。
也的确是该难以置信的。
苏小小现在整个人被王楠扛在右肩膀上,林歆晾本来瘦小而羸弱的身子似乎根本就没有给王楠的肩头增加任何一点负担,让他笔直地站在繁杂而混乱的医院大厅内。
一阵猛颤。
王楠扛着苏小小的肩头猛地一动,向下塌去。他扣住苏小小腰间的手臂一松,拖住苏小小腹部的手瞬间弹开!
鲜血竟在空中挥成一条游龙——!
“医生!!!”有人似乎是看到了这个角落里的异常,出声惊吼着,警员迅速围拢过来。
苏小小慢慢扭头,看向脸色惨白的王楠,她笑着松开自己握住腹部的手。
乒乓——!
一块医院硕大牌匾上锐利如刀的塑料碎片,跌落在地面上,在瓷砖上弹跳,发出明明很微弱,却又很刺耳的声响。苏小小被锐利碎片割裂开来的手掌摊开在王楠的眼前。那皮肉翻飞的模样似乎都不及王楠眼底的震惊,更让人觉得惊恐万分。
苏小小的视线却扫着周围的警员,浅笑着说:“见我没有被牌匾砸死,所以你想用这样的方式,伪装成我被残片伤中要害?”
“可你刺歪了,老师。”
“还有……”
苏小小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一拥而上的警员迅速接过,辗转几人便被按回了她的轮椅上。
杜司明立即蹲在了她的身旁,小心谨慎地检查着她手部的伤口,虽然伤口有些外翻,但似乎……
杜司明略微皱眉地用医用棉蘸取酒精消毒伤口,可是总觉得这个伤口的出血量根本不可能造成刚才的视觉效果。
那在空中悬停的出血量,这个小伤口……
“杜医生!救人者右肩伤口撕裂!深可见骨!”护士的惊呼声一下子就惊到了杜司明,他下意识抬手探向女学生腹部被鲜血晕染的病号服。
奇怪。
杜司明站起身来,略带疑惑和不解地转身走向另一边。
而苏小小则拽了拽脏兮兮的病号服,将露出的没有新伤痕的腹部遮盖,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衣服才笑着问一旁的护士说:“可以回去换身衣服吗?”
护士立即点了点头,便有警察立即上前随行,几人便让过人群向电梯而去。
文城医院一片狼藉和骚乱的大厅内,只有两处是沉寂的。一处是被簇拥离开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一处是栽倒在地一脸不解而沉默的王楠。
明明在此之前,王楠胜券在握地单手扣住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另一只手迅速握紧尖锐的碎片,直刺女学生的胸口!
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刚刚遭遇空中砸坠巨型牌匾的惊慌,以及被人猛推在地,又被王楠迅速扛起天旋地转的时刻,那个女学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瞬间识别了王楠的目的,甚至是在瞬间反制!
苏小小当年头晕脑胀,并未修复的身体撕裂般的疼痛着,她前半身垂落向下,大脑都跟着充血。
最先让苏小小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教导主任救人的方式,不是将一身伤痕的孩子抱在怀里,却是直接挂在肩头。
就算是事出突然,救人心切。
但为什么要将林歆晾的整个上半身迅速下压?那个力度之猛烈和狠绝,让苏小小记忆犹新。
直到……
苏小小在医院瓷砖地面上,看到了被王楠取出的尖锐碎片的虚影。
双手猛地支撑而起,苏小小忍住浑身疼痛,身子偏离,抬手一挡!反手一推!
尖锐棱角割破手掌纹理的同时,擦过苏小小腹部衣衫,没入王楠肩头!
王楠双眼猛缩,疼得抽手,血洒飞扬。
“这不可能……”
此时瘫倒在地,肩头血水涤荡的王楠仍有是不肯相信,明明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的他,手握利器,却为何会落到此时的境地。
“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瘦弱的学生能做到的。”
王楠倒在地上,侧头掠过人影憧憧,盯着静候电梯的轮椅方向。
而静坐在轮椅上的苏小小,却似乎是略有所觉,敏锐转头,视线低垂,恰巧就落在王楠尚且震惊与怀疑的瞳孔之上。
苏小小苍白而淡漠的小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意。
她对着空气慢慢无声地说:“老师,你早就暴露了。”
王楠猛地一滞,他的视野便被白大褂的边角所掩盖,可他视觉上接收到的话语,却似乎比听觉更快一步抵达自己的大脑深层。
周围所有的嘈杂一下子泯灭下去,时光也似乎有了倒转的能力。
倒在地上的王楠慢慢转回了头,肩上的血水从瓷砖地面上开始重新流回体内,身子凭空回到直立,林歆晾依旧挂在他的肩头。握住尖锐随便的手收回到他外衣巨大的口袋内,在杂乱人群中,他扛着林歆晾慢慢退回医院外的小花园,砸入地面的巨大招牌开始慢慢在空中凝聚而回升……
所有的一切都会到最初始的时候,王楠竭尽一切在复原所有的一切。
林歆晾坐在轮椅上,王楠握着手机站在远处。
“方位准确。”
“非死即伤。”
“立即行动!”
吩咐之后,王楠抿唇笑着侧头,他夹杂着势在必得的匆匆一瞥,到底忽视了什么?
王楠拼命地回忆着,将记忆中被忽视的那一刹那慢慢变得清晰……
阳光之下,坐在轮椅上不知死亡近在咫尺的林歆晾,以及她那完全不称职的慕情——赵英英。
在警局拘留五天,刚刚被放出来的赵英英一身脏乱,看到林歆晾的表情也没了之前的嫌弃与吝啬。她就那样收着肩膀,双手慌乱地前伸着,大步地走入了会被牌匾击中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