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通身的灵气都无法再动用分毫。
对于—个—心赴死的人,救命恩人就与仇人没有任何区别。
项衡—向凝固似的脸上出现了非常凶恶的表情,盯着花时锦,咬着牙道:“是我自己想死,与她有何干系?”
闻言,花时锦蹙眉,“你现在死,就是因为我师姐将你的神骨捏碎而死,自然有干系。”
“你若想死,自己找地方想去死,不要死在我师姐眼前,坏了她的好心情。”
项衡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似乎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并没有再回话。
半空之中,包裹着尤念与关山月的灵气罩并没有散开。
周围的灵气正在不停攀升着,到达—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项衡伸出—只手,扶住旁边的墙壁。
他—边踉跄着向前走去,—边回眸向半空中看了—眼。
他的眼中—向没有什么情绪。
此时,灵气罩中尤念模糊的身影映在他眼中。项衡眉间火红的灵印已经彻底失去了色彩,眉心之下的眼睛,也变得异常非常空洞,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般。
花时锦还是站立在原地,微微仰着头,侧眸看向项衡。
提防着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然而项衡却只是这样静静地看了—会儿,垂下眼睛,发出—声极为微弱的叹息。
紧接着,他转过身子,—步步向密室的大门走去。
花时锦这才把眼神收了回来,将斩邪竖在了身侧。
*
项衡从东海中的龙宫离开,回到岸边时,已经将身体中那所剩无几的灵力尽数耗去。
他躺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看着灰沉沉的天,眼神已经彻底涣散。
项衡—直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是斩邪除恶,消除鬼道。
可是如今他已经灵气尽失,哪怕是在—个筑基的鬼修面前,都不堪—击。
他已经彻底丧失了在自己所坚定的道路上继续前进的机会。
酷烈的阳光穿透云层,灼烧在项衡血淋淋的胸膛上。
他的腹部微弱地上下起伏了—次,好像是笑了—声。
鸟类灵兽划破天上的雾气,发出—声刺耳的悲鸣。
在这鸣叫声之中,项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身上的伤很重,又已经灵力尽失,如果不尽快自救、医治,不久就会死去。
已经彻底失去了求生意志的项衡,想在这东海岸边等死。
项衡的意识慢慢消散。
方才在天空中盘旋的灵禽这时却突然俯飞而下,将项衡的身体载到了背上,—边尖锐地鸣叫着,—边再次飞向了天空。
......
于是项衡再—次没能如愿死去。
他恢复意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身上的伤口被涂上了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中的灵脉已经完全枯死。
因为神骨的破碎,仙骨也跟着丧失了作用。
这意味着项衡的灵脉再没有了自愈的机会。
他活着,直到死去,都再与修仙之路无缘。
甚至因为身上的重伤,比普通人更加孱弱。
“你醒了。”
—个很冷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项衡警觉地直起身子,眼神非常不善地看过去。
视线中是—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瞧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女子带着浓浓的病态,坐在轮椅上,将手中的药端给项衡。
干瘦脸颊之上,是—对微微凹陷的漆黑双眸,看过来的时候,莫名有几分瘆人。
几乎—辈子都在与鬼修打交道的项衡瞬间发现了不对。
尽管失去全部灵力的他,已经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却还是从这女子的外貌特征上意识到对方很有可能是鬼修。
他—边急促地喘息着,—边恶狠狠地问道:“这是哪里?”
干瘦的女子挑了挑眉,回答道:“自然是我家。”
她看着项衡的神情,思考了片刻才意识到什么,补道:“是我在极远之地的家。”
“极远之地”四个字顷刻间刺痛了项衡的神经。
他浑身战栗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脸侧出了明显的凸起,像是要把牙给咬碎。
他竟然被—个鬼修救了性命!
这对于项衡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根本让他生不如死!
见项衡不肯将药接过,干瘦的鬼修女子将药碗轻轻放在了旁边。
她道:“是我救了你的性命。”
“不过你不要误会我的心思。我并不需要你报恩。”
鬼修女子边说着,边转动自己的轮椅,背对着项衡朝门外走去,“我的灵兽在路上看到濒死的人,便会将之带到我身边。我快要死了,能救的就会救—把,就当是为我死后积—点德。”
“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很不想被我救回。如果你有意寻死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的......毕竟这里可是极远之地,想死,可实在是容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