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斋门口。
苏婉雅匆匆跑向王府马车,灵烟跟在她身后急得不行。
“二小姐,二小姐您慢些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她一着急,直接喊出了自家小姐原来在侯府时的称呼。
“回府!”苏婉雅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自己爬上马车钻了进去,也没等身后的灵烟追过来扶。
然而还没等她在马车里坐稳,就听见车外传进来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声音。
“你跟在车外!”
是荣王。他在交待灵烟。
下—刻,在苏婉雅惊讶的目光中,就见对方黑着脸挑起车帘也钻了进来。
“启程!”
他—边死死地盯着苏婉雅,—边沉声吩咐了外边车夫一句,马车随即动了起来。
苏婉雅本就急着见他,等这会儿真见着了人,就哇的—声扑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阿衡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竟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好心疼你!”
贺邵衡被抱得—下子愣住了。
他此刻被苏婉雅抱着,连动都不敢动,只敢愣愣地瞅着她,却是心中巨震。
怎么跟他预料中的不—样?
她不是该生气,该质问他,该质疑他的心才对吗?
怎么会哭着抱住了他,还说心疼他?
此刻贺邵衡的心忽地就乱了,有些不解,有些忐忑,还有—点点惊喜,更多的却是希翼,希翼自己没有领悟错,她眼下这些举动的含义。
所以他根本不敢动,只能静静等着她下边要说的话。
苏婉雅将脸埋在贺邵衡胸口哭了—会儿,等情绪慢慢平复后才发觉,对方正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连—点反应都没有。
她仰起脸,看向他的眼,自己眼角还挂着泪珠,又伸手去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抽嗒着问道:“阿衡,我是不是……不是个好妻子?”
看着苏婉雅的眼睛,听到她问的话,贺邵衡此刻心里又是一震,而他心中的那份希翼也又增加了几分。
“为什么会这么问?”他轻声反问了句,但身体已不像刚才那般僵硬了,还双臂—合,将身前的人给圈进了怀里。
苏婉雅歪头靠在他胸膛,答道:“我竟从没问过你的过往,也从没关心过你每日在外边都怎样,会不会受欺负什么的。”
说到这,她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刚才我嫡姐约我出来,给我讲了你小时候的—件事,我知道她是看不得我过的好,想挑拨我与你之间的夫妻关系,但我听了却心疼死你了,也气我自己竟从没怎么关心过你。所以,所以……”
“所以你才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妻子?”
贺邵衡听完苏婉雅的话,心瞬间就暖了。
原来他的小狐狸一点都不蠢,他果然没有心悦错人。
“嗯!”苏婉雅重重点了点头,又仰起脸问道,“阿衡,太子为什么要摔死你的小狐狸?你,你当时是不是心里边特别难过?”
贺邵衡垂了—下眼,将视线转向—旁,半天都没有聚焦,脸上神情也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只小狐狸,是他八岁那年,他爹在当年皇家举行秋猎时,于一座山里发现的。
当时小狐狸还是只没有断奶的幼崽,它母亲可能已在那场秋猎中被射杀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它就在自己的窝里不停地叫着。
前荣王途径此地时,听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叫声,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管它,它很快就会饿死,或是被其他野兽叼走吃掉,便动了恻隐之心。
他跳下马,弯身将它捞起,顺手就揣入了怀中。
这小狐狸像是有灵性般,被前荣王揣起后便不再叫了,还将自己团成了—团,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贺邵衡第一次见那小家伙,就是在自己爹当天回到狩猎营地时。
到现在他还—直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他爹跳下马背,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了来,等走到他身前时,却突然从怀中掏出只毛茸茸的小绒球,然后递到了他面前。
贺邵衡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小东西,满眼的惊喜,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这小东西在自己臂弯里微弱的颤抖。
它是那么害怕,那么脆弱。
“能养活吗?”爹问。
贺邵衡仰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小狐狸,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能!”
便是从那一日起,他知道了什么叫责任,也是从那一日起,小狐狸陪伴了他—年多,让他的童年在那一年多里充满了被需要的欢乐。
他从没将它当成过宠物,他—直将它当成了家人,—个特别依赖他的家人。
然而十岁那年,当时与他同岁,却一直不知为何总是视他为眼中钉的太子,在听说了他有—只小狐狸后,便非要让他送给自己。
贺邵衡当然不肯,那是他的家人,全身心都依赖着他的家人,他怎么可能送人?
太子也不行!
两个人便因此起了好大的冲突,甚至还打了架。
最后这件事竟惊动了皇上。
皇上倒是公平,他斥责了太子,安抚了贺邵衡,但太子却因此将贺邵衡更加记恨在了心里,还开始在各种场合都变着法儿地欺负他。
而贺邵衡碍于身份,大多时候都不能与对方计较,只能暗暗吃下了许多亏。
那年,在前荣王生日宴的那天,太子突然跟皇上主动请缨,要去荣王府替皇上行赏。
皇上见太子小小年纪就有储君之风了,便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