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开考日期的公告终于张贴了出来。
于是院考倒计时正式开始,距离考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各大书院的学子出门应酬交流的次数更加多了,都想从其他书院的学子身上看看能不能收获重要的信息。
因为开考日期公告的张贴意味着这次院试的考官也定了下来,每名考官的背后必然有一方书院的势力,所以不知道其他书院有没有自己所在书院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如果有,那么考前能探听到一些信息,考试的时候就有更大的把握。
程意也加入了考前互相探听情报的大军,于是每天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但不管他回来多晚,只要他发现魏澈玉还没入寝,那么就会和魏澈玉分享他在书院收到的消息,学院的先生根据考官的喜好押出的考题还有其他小道消息。
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其实魏澈玉并不需要这些消息,但是程意的一举一动让他对程意的观感慢慢变好,虽然在某些方面他依然会排斥程意。
偶尔程意早回来,魏母便也能听到他和魏澈玉的谈话,旁听的时候感觉听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所以魏母有一天忍不住道:“裕哥儿你真的不需要入读一个书院看看吗?以防万一也好啊。”
“娘,不需要,”魏澈玉态度温和但是坚定地拒绝。
之所以坚持不去,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学识有信心,可以吊打有内部消息的学子,而是因为他知道那些谣言都是幌子,是那些民办的书院为了提高入读率而设出来的诡计,所以所谓的小道消息内幕消息都是假的,万一里面有真的,那也只是碰巧而已。
从前在朝堂上,为了杜绝科举舞弊,魏澈玉对科举的事情,对各郡县的科举情况都做过深入的了解,所以他知道郡都的民办书院为了吸收更多的学生达到赚钱的目的所散播出的谣言和做出的诡计。
魏澈玉有和程意说过,不要相信那些谣传,把精力花在读书上,提高自己的学识才是重心。
只是程意不放心,为了保险起见依然像其他人那样,在开考前的一个月不停交友,和人交流信息。
魏澈玉见此也没再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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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开考在即,魏澈玉依然保持每天抄书的习惯,这么一来,加上魏蓁蓁抄的,他们手中的抄书越来越多,所以每隔一旬,魏澈玉就会和魏蓁蓁外出,去书肆把抄书卖掉。
这一次外出,一踏进书肆,魏澈玉便听到有人在喊程意的名字,并且带着侮辱的口吻。
“程意你这乡下泥腿子,别再让我再在书肆这些地方看到你,趁早给我滚回乡下去!”
听到熟悉的名字,这一次魏澈玉没像第一次那样,转头不回,而是看向喧闹所在处。
只见几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围着一个人,魏澈玉仔细一看,赫然便是他认识的程意。
下意识和魏蓁蓁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上前,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他们很快就被书肆老板拦住了。
“你们别过去,”卖抄书卖多了,所以书肆老板认得魏澈玉和魏蓁蓁,怕他们受牵连,好心地提醒道,“那是本郡的高官子弟,你们快点离开,小心入了他们眼受牵连了。”
魏澈玉并没有依言离开,而是低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别管,”书肆老板怕魏澈玉书生意气,路见不平出言相助,所以不肯多说。
“老板,那是我们的好友,见他似乎被欺负,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听到魏澈玉这番话,书肆老板大吃一惊,顿感难为,最终还是细声说明:“如果那是你的好友,你就劝他尽早退学吧,别再倔强着,跟那些高官子弟对着不是好事。”
这时候魏澈玉才知道程意在书院里一直被欺凌着,可是每次回到家里,程意的神色都正常无忧,仿佛每天都只是忙碌在会友学习交流中,并没有任何人歧视欺凌他。
“不仅在书肆这些地方,程意你还要趁早从我们紫阳书院离开,换一家书院就读,我们不想再看到你了!”
“就是,你的存在完全拉低了我们书院的格调,真不知道夫子们为什么要让你进来!”
……
……
听到紫阳书院这四个字,魏澈玉眸光微闪,看着程意的眼神带着深意。
紫阳书院是郡都唯一一家不需要靠手段就有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的民办书院。
因为这家书院只有高官子弟或者一方富豪的孩子才能入读,郡都生活的普通老百姓即使花钱也进不去,更别说乡下来的。
程意竟然是在紫阳学院就读?!
魏澈玉这时想到很多奇怪的点,例如程意无父无母可是却可以承担起读书的费用,赶考的费用……
一开始魏澈玉以为程意是举全村之力或者宗族供出来的童生,所以并没有在意。
可是能在紫阳学院就读,这不是宗族可以办到的……
虽然程意身上有奇怪之处,但是魏父魏母喜欢他,并且程意对他和他的家人都很好,所以魏澈玉并没有打算置若罔闻,自私地为了避免麻烦,悄声离开。
而是状若没发现那群公子哥儿的行为,上前打断道,“程兄?你也在这里啊……”
魏澈玉站到程意的身旁,刚好和那一班公子哥儿相对而立,魏蓁蓁紧随他身旁,圆圆的身子一个顶两个,于是在人势上,虽然公子哥儿有四人,可是两方的气势却不相上下。
“你们是谁?!”其中一名公子哥儿呵斥道。
魏澈玉漠然置之,只和程意寒暄道:“怎么不喊我和阿正一起过来?”
程意却做不到魏澈玉这样的,低声呐道:“魏兄,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别受牵连……”
这时那班公子哥儿也在呵叱:“岂有起理!你们究竟是谁?竟敢问话不回话?”
“你们又是谁?”魏澈玉答非所问。
“你们竟然不知道我们是谁!?”其中一位公子哥儿道,“难怪敢在我们面前如此狂妄!”
“魏兄,你快离开吧!”程意跨步上前,挡在魏澈玉和那班公子哥儿之间,似乎怕魏澈玉会被欺负,“他们是我的同窗,只敢在口头上欺负我,但并不敢对我动粗,所以不用担心我。”
“程意,因为书院规定我们不能对你动粗,可是书院之外的人……”有人不怀好意地看着魏澈玉道,然后那人伸出手中的折扇,似乎想勾起魏澈玉的下巴侮辱他。
魏澈玉一动不动,并没有避开,因为他知道,有人会阻止。
在折扇伸到魏澈玉面前的时候,魏蓁蓁便把它抓住了。
“放手!”折扇的主人呵斥。
魏蓁蓁没理会,任凭那人花尽全身力气想把折扇取回来,也一动不动,没有放手。
之后得到魏澈玉的示意,魏蓁蓁才放开手,并且附上两个字:“弱鸡!”
折扇的主人是用尽全力仿佛拔萝卜一样拔扇子的,魏蓁蓁毫无预兆地放手,让他狼狈地向后倾倒,身旁的人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