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你画乱心咒干什么?”
“这是章成灿身上的。”
程未晚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小纸条收好,迎着孟先觉望来的目光,低声对凌肆夭道:“你觉得是谁?”
凌肆夭愁眉不展:“我不知道。”
程未晚没有理会凌肆夭,此时孟先觉已走至他的身前,程未晚本以为孟先觉会因自己转而去帮助章成灿而质问自己,可孟先觉的语气一同往常:“前辈,近来可好?”
程未晚抬眸看他,装傻充愣:“一切都好,虽不比连珠峰清静,但暖和上很多。”
孟先觉微微颔首,垂下眼睫,也不再说话了,很安分地站在那里,眼睛没有乱瞥,小院里的东西他也没有乱动。
明显是等着程未晚开口,邀他进去喝一杯茶的模样。
程未晚稀奇道:“你有事?”
孟先觉大脑放空,急匆匆赶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但孟先觉并不会这么说,他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给自己,轻抿唇角道:“前辈,我有一事想向你请教。”
程未晚登时转身便走:“没空,有事请教找你师尊……”
“前辈,”孟先觉上前一步,“此事关系到天麓安危,又与我牵扯甚大,我……无人可说。”
程未晚转头看他,铁了心不想管这事,眉头皱着:“关系天麓安危,与你牵扯甚大,都……”
话至嘴边,程未晚及时止住话头,他本想说“都与他何关”,但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此话若是出口,未免太过伤人。
程未晚的舌头在嘴里来了个急转弯,又注意到孟先觉动作,他像是刻意隐忍着疼,身体的重心被他暗中转移到没有受伤的那一边。
程未晚模模糊糊道一句:“都……都不该由你来请教我,你们天门没人了?”
孟先觉像是豁出去了,抬眸,眼中闪着精光:“那,我只请教前辈一件事,前辈若能告知于我,我定不再纠缠。”
程未晚不信一个刚满十七岁,放在现代还没有成年的臭小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他整个身体都转过来,道:“你说。”
孟先觉盯紧了程未晚,身周的气息变得混乱,他勉强让咬字清晰,道:“前辈为何不告诉我,赤金兽,是你的本体?”
程未晚没想到孟先觉会问出这句话,一时怔在那里。
“前辈,又为何我用鬼瞳,看不见你的本相?”
孟先觉将他最后的一个问题吞了回去,他本欲问程未晚什么是数据流。
可他直觉,若他问出这个问题,他将会永远失去这个人。
不是程未晚离开他身边的“失去”,而是类似于死亡一样的“失去”。
凌肆夭见两人身周死寂的沉默流转,叹一口气,端来些糕点茶水,推着程未晚叫他坐下:“有什么事坐下来说,你不是正巧有事问他?”
程未晚却将身体绷紧了,凌肆夭乍一推没有推动,拧眉看他。
程未晚问孟先觉:“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孟先觉毫不犹豫:“我相信。”
“你相信的只是程未晚吧。”
程未晚这一句话说出来,凌肆夭和孟先觉都愣住。
孟先觉刚要否认,程未晚却不给他机会,只道:“赤金兽和程未晚,只不过一个是灵兽,一个是人,一个曾救你于水火,一个曾为你排忧解难,对你而言,区别就那么大吗?”
孟先觉徒劳地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
他就是做错了,不管有什么理由,就算赤金兽并非前辈的原身,就算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真相,他也不该……
孟先觉敛眸,眼中的光已经消散殆尽:“是我的错。”
程未晚忽然觉得身上的力气散尽,他失去了谈话的兴致,随口找了个送客的借口,又道:“以后别再来了。”
孟先觉不肯走,刚要说些什么,忽感觉到一股腥臭的死气正高速朝他们袭来。
孟先觉脸色微变,转身拔刀欲挡。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是一只面目狰狞的鬼尸。
程未晚出奇地冷静:“孟先觉,这里为什么会有鬼尸?”
孟先觉背对着程未晚,不叫他看到自己额角落下的冷汗,声音还是稳的:“此事蹊跷,该将它活捉彻查。”
程未晚不理孟先觉,他眼尖地瞥见孟先觉肋旁渗出淡淡胭红,登时便觉烦躁无比,奈何手边又无趁手武器,紧急之下拆开章成灿留下的那个金丝木盒,盒中静静躺着一条柔软白练,他尝试着向其中注入灵力,顿时,白练如蛇,蜿蜒地拖着柔韧身躯,向鬼尸飞袭而去。
程未晚的声音冷静而不容置疑,他赶至孟先觉身边:“退后。”
孟先觉侧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程未晚,唇角下压,静静后退半步。
因鬼尸的本质,它的本身拥有极强的传染性,本能便又是似要活物,这就证明,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就不会只有一只。
程未晚身体似乎恢复得还不错,强大灵压如山袭来,从上而下,仿若一个牢笼,牢牢囚困住这只鬼尸,那白练与他配合默契,钻入牢笼之中,死死困缚住了鬼尸的手脚。
白练的尾端有一个金线绣的“章”字,孟先觉远远地便看到了,只觉那个字刺眼无比。
程未晚掐诀,灵力分流出去,精准地找到了其他几只鬼尸。
鬼尸被灵流困缚,动弹不得,却仍旧还知道大张着嘴,见稍有接近的人,就狠狠闭合牙齿,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