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晚见好就收,不再坚持。
好在孟先觉也已经买好物资,他凝神,将东西收进灵囊之后生怕程未晚跑了,趁着程未晚不注意,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程未晚身体稍僵了一瞬,下意识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开,眼里流出些不满,朝孟先觉瞪了一眼。
哪知孟先觉以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手作为回应。
程未晚:“……”
算了,反正是孟先觉厚脸皮,被牵就坦荡荡地被牵了吧,又不会掉块肉。横竖是孟先觉不要脸。
程未晚安静地跟在孟先觉身后,他们一起回了灵船,正当他们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低速启动灵船,一切都将回到正轨之上时,他们两人忽然都听到了一声剧烈的撞击声。
像是灵船撞上了什么巨大的建筑物。
发生撞击的时候,程未晚那时正躬着身收拾东西,灵船骤停,这让他身体前倾,险些整个都栽倒过去了。幸好孟先觉及时赶到,堪堪扶住他。
程未晚低声道了谢,孟先觉似乎仍旧有些不放心,手搭在程未晚的胳膊上,检查他身体的情况,饶是程未晚连着瞪他好几眼,也不肯放开。
程未晚最后直接没有脾气,逃避开孟先觉的眼神,拨开他的手,眼睛已经率先看向灵船外面:“别耽搁了,还是尽早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为好。”
孟先觉终于恋恋不舍地松了手,颔首:“好。”
等他们二人停下灵船,程未晚因担心伤了别人性命而匆匆跑出,直到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瞳孔微缩了一瞬。
只见一个脸上沾了黑泥的布衣青年挣扎着从灵船下面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来求救,只是青年叫声悲惨,却没怎么见血,程未晚担心是故意找茬碰瓷的,因此在他灵力外探,并未查探到青年危及性命的伤口时,立刻拦住了紧跟在他身后的孟先觉。
“别过来。”
孟先觉立刻停住步子,侧头,认真地看着程未晚,等待程未晚的话。
而程未晚从头到尾都看着那个布衣青年颤颤巍巍从灵船下面爬出来,终于看见,这个青年黑发黑眸,眼睛黑白分明,纯净无瑕,他站起来的一瞬间,程未晚觉得这个人带给他一种万分熟悉的感觉。
他蹙起眉。
布衣青年衣衫褴褛,但气质却并不普通,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但更加奇怪的是,就这些动作,程未晚觉得异常眼熟,眼熟到自己之前好像天天见到……
程未晚:“……”
布衣青年擦干净脸上的黑泥,夸张地冲他们两个做了个打招呼的动作:“嗨,你们好呀。”
“嗡”的一声,注无出鞘,在半黑的夜里划出一条银亮的弧线。
布衣青年脸色微变:“等等,别动粗……先听我说……我从百户村而来,先是想投奔常央山,但常央山那边凭空多了好多起尸,没把我吓个半死,就只好中途改道,打算去投奔天门,这不巧了嘛,我正走在半路上呢,就被你们给撞了,你们看看……”
说着,布衣青年对他们展示擦破了一层油皮的膝盖。
看着这么不着调的人,程未晚终于有了头绪……
这个人,不就是那个谁。
而布衣青年说得口干舌燥,但从头到尾,那两人也只是抱臂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他觉得有些挫败,好半晌,才说到正题:“那你们看在你们这么过分的份儿上,你们也别觉得愧疚,我就要你们载我去一趟天门不过分吧?”
他们一点都没觉得愧疚好吧……
程未晚毫不犹豫,眼睛之中都染上些笑意,痛快道:“行啊。”
孟先觉刚要阻拦,想谨慎些,多盘问盘问布衣青年的底细,可就在要动作的时刻,他在一瞬间就看到了程未晚眼中的笑。
那个笑自然而无拘束,是发自心底最清澈的笑容。
心底那种冲劲儿骤然消失,孟先觉浑身上下都涌出了一种无力感。
是他。
布衣青年见程未晚答应得痛快,还有些挫败,嘴里嘟囔“真没意思”,却边嘟囔着边被程未晚推上了灵船。
孟先觉先下手为强,将布衣青年的住处安排在了灵室之内,布衣青年当然没有异议,还连声道谢。
有了这个插曲,孟先觉担心节外生枝,迅速地启动灵船,一切步入正轨,正是夜深人静该休息的时刻。
如同昨日那样,孟先觉铺开毯子,拉开了程未晚那边小隔间的门。
程未晚正就着烛光看书,孟先觉只是扫了一眼,发现那本书的排版很奇怪,而且上面满是他看不懂的字和插图,他轻咳一声,出声提醒:“晚晚,我们能否谈一谈?”
程未晚闻声抬头,纤长的手指夹着书页,捏着书脊,“嘭”地一声合上了书。
“谈什么?”
孟先觉垂眸静了一会,任心中那缕紧张消散,才出声道:“晚晚,有一个问题令我苦恼许久,不知你可否给我一个答案。
程未晚托腮:“说。”
“若是必须要你做一个选择……章成灿,和……我,你会选谁?”
程未晚猛地抬头,他的心在一刹那间爬满了惊讶,抬眸认真地看向孟先觉,企图从他的眼睛里发现点什么。
可看到最后,他发现,孟先觉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眼神干净没有牵扯,他现在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程未晚揉揉太阳穴,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孟先觉坐下来,垂眸道:“章成灿与我都是玄微弟子,他虽比我晚入门许多年,但修为并不在我之下,除了心性稍差,其他的地方都可圈可点,似乎比起我来,天麓众人都看好他。”
程未晚静静听着,没想到有一个问题向自己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