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那你……对我们二人,如何看待?”
程未晚懵了。
孟先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来求开导,求安慰的?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小说跌宕起伏的剧情之中,轻咳,假装正经道:“你们二人,不可相提并论,你已有其他选择,而相应的,做出这种选择而有的后果,你都该知晓的。”
孟先觉认真地凝视着程未晚的眼,许久,他才道:“我虽为鬼修,但我无悔。”
他的心性在他们这一代之中已算上乘,鬼修一路,虽难走,但他既为孟家唯一后代,有赤金兽在身边,那他就不该如上一世那样,下了一场完美开局,却中盘崩溃的棋。
就算他这一世走不到最后,无论如何,也要让鬼宗翻身。
孟先觉察觉到寂静气氛,忽然抬首,看见程未晚立起食指在嘴边,做了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隔墙有耳,指不定那人把耳朵贴在墙上听我们说话呢,话不要乱说,如今在天麓鬼修人人喊打,你身份若是暴露,被隔壁那位听去告密怎么办?”
哪料,门页瞬间发出一声巨响,一道人影夺门而入,气喘吁吁大喊:“我才不会去告密的,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寂静在小隔间之内蔓延。布衣青年僵在门口,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喉间干涩,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意识到大事不好。
半晌,程未晚“噗”地一声笑出来。
就连孟先觉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布衣青年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滑稽,他干巴巴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呸”一声,来表达程未晚对自己下套的不满。
说到底,也怪自己蠢。
程未晚眨眨眼睛:“别装了,不累吗,凌肆夭?”
布衣青年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抬起一张痛苦扭曲的脸:“阁下你话最好不要乱说,你刚才在喊谁?”
程未晚一字一顿:“喊的就是你,凌、肆、夭!”
三个字如同炸裂的炮.弹一样毫不留情地击中了布衣青年,他捂住胸口做了个夸张的受伤动作,才有气无力地道:“我真是瞒不住你。”
程未晚扬起脸,翘起鼻子,骄傲又神气地“哼”了一声。
孟先觉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嘴角的笑渐渐留不住了,他看着那二人极自然又和谐的相处模式,只觉得心中一种无力又嫉妒的情绪如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他只觉眼前这场景碍眼,忍着心中的焦躁,随便找了个借口,同他们二人道别。
哪料凌肆夭率先开口:“我怎么过来的先不提,有一件事我得和你们说清,孟先觉,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孟先觉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望着他。
凌肆夭感觉自己身周都围着冷丝丝的风,他瑟缩了一下:“抱歉,你若抽不出时间的话,你去忙你的也行,我跟晚晚说,然后再让晚晚转告给你。”
凌肆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句话一说完,孟先觉竟然还稳稳地坐下来了。
凌肆夭:“……”
而且这位神眼中的光绝非善意,就是故意要盯着他,严防他做出什么不合乎规矩的事来。
凌肆夭现在开始后悔自己留住孟先觉的那句话,但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凌肆夭捂着自己快悔青了的肠子,牙疼似的道:“我接下来想说的——都关于玄微。”
话音一落,盯着他的那两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凌肆夭收起之前懒散的表情:“那日在悬崖边,我摔落悬崖并非偶然……是玄微故意如此。”
孟先觉凛眸:“你可有被鬼尸咬中?”
凌肆夭摇头:“从未。”
程未晚敛眸,声音低低的:“那玄微是故意对你出手?”
孟先觉抬头望着凌肆夭,目光幽深阴暗。
凌肆夭颔首,看向孟先觉:“接下来的话,可能会颠覆你从小到大这么久以来的所有认知,我让你听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是想拉拢你,但如果你不愿听,我们也不会强求,你可以暂时回避,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可避免地会走上敌对的路……”
孟先觉侧耳听着,等凌肆夭话音停下的时候,他抬头:“说完了?”
凌肆夭:“……”
孟先觉面色如常:“继续。”
现在却轮到程未晚感到不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已经知道凌肆夭要对孟先觉说什么了,现在他们三人都已经知道玄微有问题,凌肆夭实在没有必要再对孟先觉重复那些话,凌肆夭唯一能说的,就是……
程未晚心中那抹轻松骤然消失不见,他拼命地给凌肆夭使眼色,凌肆夭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让他安心。
程未晚不但没有感到轻松,还狠狠白了凌肆夭一眼。
凌肆夭无非就是要对孟先觉说出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和目的,以得到孟先觉这个强大力量的帮助来一同对付玄微。但发自内心来讲,他其实并不愿让孟先觉知道。
凌肆夭在一片静默之中轻轻开口:“孟先觉,我和程未晚,其实都不属于这里。”
孟先觉的手指瞬间绞在一起,他愕然抬首,目光定定锁住了静立在一旁的程未晚。
他听懂了。
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也就意味着,程未晚有一天会离开。
去一个他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发出来啦,我们一起跨年~祝各位小伙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