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肆夭将那朵小野花摘下来,夹在书里,随口答道:“已经出天门了,大概是在天门和清月湖交界的地方。”
程未晚向凌肆夭那边走去,身后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条尾巴。
凌肆夭定睛一看,笑开:“晚晚,你是出来遛你那小宝贝儿的?”
程未晚疑惑,向后看去,竟看到千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一耸一耸的,和一条小蛇毫无两样。
这么一看,的确有点像出来遛宝贝的。
程未晚转头,弯腰,将左臂伸到千里的面前。
千里也跟着撒欢,忽然停下,扬起方方的脑袋,似乎冷静了一瞬间,随后光速地绕上了程未晚的胳膊,尾巴那里还打了个蝴蝶结。
如果程未晚这时回头,就能看到孟先觉牢牢盯着程未晚左臂,那眼神似乎能烧灼一切,如果他面前有一张纸,不必怀疑,那张纸能被烧穿出两个洞来。
孟先觉是在嫉妒那个小白条。
他就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非要将这个小白条子送给程未晚,这就导致,他们两个相处的时候,中间就总会跳出那么一个白条来煞风景。
“凌肆夭,我们现在离鬼宗还有多远?”
程未晚只想尽快落地,他不想再在半路奔波了,他只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状况,而他的头痛一旦发作,他留在这只会给他们拖后腿。
孟先觉抢在凌肆夭之前说了:“如果就此登上灵船,向西行千里,见一纯黑山体,便到了鬼宗。”
程未晚脑海里没有多少对鬼宗的记忆,一听到那纯黑的山体他心中多多少少升起几分好奇,随口问道:“为何会有纯黑的山体?”
凌肆夭连忙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问。
程未晚注意到了凌肆夭的目光,可为时已晚,话已经问出口,他收不回来了。
程未晚知晓自己触碰到了孟先觉的禁忌,刚要缩着脖子道歉,孟先觉便已接着他的话说道:“那是怨灵尸骸堆成的一座山。”
程未晚淡淡颔首,打算随意说个什么话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件事就此过去。
但孟先觉却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并没有任何被打断的征兆,他垂着眼睫,眼中映入花草的薄光。
“死人的尸骨,无家的怨灵,还有丑陋的恶鬼,只有鬼宗,才是他们的归宿。”
孟先觉忽然抬眸:“晚晚,你知道为什么全天麓人都对鬼宗避之不及却又趋之若鹜吗?”
程未晚有些紧张地将双手藏在袖子中绞紧双手,低声道:“我不知道。”
“因为,鬼宗是一条与剑宗和法宗比起来,相对不是那么艰难的捷径,”孟先觉的目光骤然冷下来,“但是,如果想走捷径,就要付出代价。”
他眼中有寒光一闪而逝。
“如果没有实力操纵这些恶鬼,那就要做好被恶鬼吞噬的准备。”
孟先觉话音刚落,程未晚和凌肆夭不约而同均感觉到如有寒芒在背。
凌肆夭打了个哈哈:“鬼宗的修炼方法在天道万法之外,不受制约,也难怪受到各方打压,今天天气难得这么好,晚晚,你快过来,我看见一朵你从来没看见过的花……”
程未晚被凌肆夭这么一打岔,心中那点寒意瞬间消失不见,凌肆夭这么一说,他就想和他拌嘴,他扁着嘴朝凌肆夭那边挪,嘟囔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没看见过?”
凌肆夭朝他翻白眼:“我说你没看过你就肯定没看过,快过来。”
而孟先觉站在一旁,眸色渐深。
鬼修就是一种肮脏,狡猾,不能见光,永远都只能在阴沟里活着。
程未晚,当你被淤泥裹身的时候,你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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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他们在草地上撒欢的时间并不多,凌肆夭担心后方天门追上来,催促着孟先觉尽快召出灵船。
孟先觉也有这种担心,可是他的那艘灵船已经在上一次奔逃之中被剑心宗那些疯子给炸毁了……
不过,鬼宗之主的灵船,可不只有一艘。
坊间有传,天麓九成的财富都主要集中在三个地方,天门、鬼宗和地下灵石矿脉。
而孟先觉作为鬼宗之主,自然是拥有取之不尽的财富。
程未晚后知后觉,但这一次,也着实被孟先觉的出手阔绰给惊到了。
之前他们乘坐的那艘小型灵船机动性强,隐蔽性强,但舒适度降低很多。
他也就以为孟先觉会召唤出比之前空间稍大一些的灵船,但他没想到——孟先觉召了一座“宫殿”出来。
金墙碧瓦,层层飞檐,琉璃宝顶正中央镶刻着一颗明珠。
程未晚定睛细看,才发现那是这艘灵船的动力供给核心。
上品灵石做动力源,实在是财大气粗得不知天高地厚。
而凌肆夭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冒出一句:“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