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江临站在竹屋前,久久看着齐憾的背影。
另一边,暗卫刚处理完长公主派出来跟踪齐憾的人,本想上来禀报,见此场景,默默退下去了。
他们一直以来都在齐憾身边,且远不是她所认为的一两个人。
瞧主子这副模样,暗卫看着都觉得心慌,也不知道给四公主吃什么苦头了。他心中啧啧两声,轻巧闪开,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齐憾也终于直起腰,她站了一会,听到一个脚步声,从后头传过来。
斜在身侧的影子又帖上一条模糊的投影,夕阳将它拉得老长,与齐憾的那道紧挨着,透出一股亲密无间的味道。
江临的胳膊自后头环上来,骤然紧箍住了她的腰腹。
嗅着她的发香,他的声音冷沉沉的:“从今往后你哪也不能去,就在我身边,像从前一样,陪着我。”
“有意思吗?”齐憾喉头火燎过一样的干辣,她回头,抬眼瞥见他面上的神情。
“有啊。”江临轻轻得笑,他这样笑着,齐憾就想起一个人来,齐逍……
不过,不同于齐逍声音里一贯浓灼的硝烟烈火味儿,江临的声音却是凉凉的,如积雪三寸垒至心尖,如冰刃迎面封喉不见血。
“你不是喜欢为奴为婢吗?我就让你做个够。”他的话里透出几分恶意与挑衅,“等我什么时候玩腻了,我就给你一个解脱。”
“解脱?”齐憾眉梢一抬,似笑似嗔:“你说的,是哪种解脱?”
她的声音有些哑了,可笑里不知怎么得透出几分娇,听着格外撩动人,江临的手臂收紧了,冷笑反问:“你说呢?”
“我说是放了我。”
江临不由哼笑。
齐憾的话却不停,继续往下:“我还不想死。”
她的声音顿了顿,忽而低下去,仿佛有些疲惫,“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江临虽然没有动,可显然是听到了。
他没吭声,齐憾便也没再开口,半晌,腰上的力道松了。
“第二间屋子。”江临的手终于动了。
那双手回上来,落到她肩头,摁着她的肩膀将齐憾转了个身,“去喝水吃东西。”说这话的时候江临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依旧是冷冷的。
齐憾赶紧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她回了头,江临还站在原地。他抱着手,目光专注地凝视,仿佛欣赏她的狼狈。
“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玩。”他薄唇动了动,缓缓吐出一句话。
这夜江临睡齐憾隔壁,两人算是相安无事,第二日,启程回江府。
回去后,江临便收到了江鸾送来的帖子,说是请他去侄儿的周岁酒。
江鸾出嫁已有两年,嫁的是永安侯次子,如今孩子都要一岁了,眼瞅着江临的婚事仍没有着落,江鸾这个做姐姐的心中也有些着急。
侯府这头也知道江鸾的心思,所以这次周岁特意大办了,也好叫上各家的姑娘过来相看相看。
江临是个有主意的,这一次他要自己看上了那便再好不过,实在不行,也只有她这做姐姐再去同他说一说了。
算起来,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说过,只是每次到头来姐弟俩都闹得不痛快,江鸾气恼之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心中还想着当年那个阿憾,可明明已经过去这许久了。
四年,四年……似乎也不算太久,江鸾心中忽然又不太确定起来,阿临他该不会,真的还对那丫头念念不忘吧?
江鸾又想起他那张脸,心中叹了口气,四年了啊,阿临他也变了不少了,这些年一连串的事实在让人心惊。
***
周岁酒是在重阳,这一日,江临出门还带上了齐憾。
这些日子来,除了干的比牛多,吃得比牛少以外江临倒也没有另外为难她,没见到春分,听说已经嫁给试墨,很少往府里来了,试墨倒是见过一回,看到她惊得说不出话。
还有小桃,说是跟着江鸾陪嫁去了侯府。
马车上,齐憾和江临面对面坐着,齐憾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半句话都没说,江临闭着眼显然也不想同她说些什么。
到永安侯府,门口早有人等着了,侯府没有分府,侯爷的那个嫡长子卢有浪亲自带着弟弟卢有川在门口迎接。
江临下了马车同两人打招呼,按江鸾的辈分来排卢有浪卢有川兄弟俩该称江临一声贤弟,可两人也不敢托大,只叫他首辅大人。
“你阿姐等你好久来。”卢有川是个温雅的君子,一笑起来犹如春风拂面。
江临点头,转身,看到齐憾也已经跟下来,便道:“进去吧。”
府门口短暂停滞的人流又重新涌动。不少好奇与艳羡的目光朝着三人的背影投去。
“那位就是江首辅?看着挺年轻啊。”有人刚下马车看到了这个场景,低低同身旁的人议论。
“年轻?你可别忘了,他的手腕老辣着呢。”他一侧的人回道,“可不是什么好的。”
跟在后头娇滴滴的姑娘听到这话,便以扇戳了戳前头说话人的背,娇嗔:“表哥,你这可是嫉妒人家了。”
“我嫉妒什么?”那人不服道。
那姑娘掩嘴一笑:“嫉妒人家长得好,本事还大。你难道没听说?京中哪个女子不倾心倾慕,就是金二姑娘也不能免俗呢。”
“金家那个草包?”那姑娘的表哥撇嘴,“你们诗社的还和她玩呢?”
那姑娘笑了:“长公主殿下都同她一道呢,正是众星捧月,我等哪敢冷落了她呀。”
“今日怕是也要来吧?”
那姑娘点点头。